所以,陆严河给成年怀井树弄了一个长造型,而对跟成年怀井树长得一模一样的郑霓,则做了一个短的造型,头只到脖子那儿。
但除了这个特征,陆严河并没有再做其他差异极大的区分。
他跟陈碧舸解释“我只需要观众能够一眼看出来谁是谁就行了,但我不想让她们两个人看上去哪哪都是截然不同的,她们身上一定要有很多的相似之处,能让观众在知道她们是两个人的基础上,会有她们两个人不仅仅是长得像、其他方面也有点像的感觉。”
陈碧舸点头,又问“为什么要让观众有这种感觉?我没理解。”
陆严河说“只有两个人身上真的有一点除了长相之外的相似感,才会让男怀井树的喜欢,不仅仅是停留在一张脸上。大家也更能接受,她们两个人为什么会互相写信?在这个时代,互相写信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了,我在剧本里虽然做了一点解释,让这样有点古典的行为有一个由头,可让观众真正相信你们之间的交流必须要用写信这样一个有点古老的方式才能持续,就需要你们两个人之间,除了在生命中都遇到过男版怀井树的共同点和长得很像的共同点外,还要有一种对彼此的好奇,这种好奇是带一点小心翼翼的揣测和的郑重其事的。”
陈碧舸听陆严河说完,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她脸上带着几分不可思议,说“这个电影的人物关系,也太细腻了。”
“嗯。”陆严河点头,“我就是想要把它拍得很细腻。”
陈碧舸“你是在写剧本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些吗?”
“嗯,因为当时在写剧本的时候,我就在想,现在这样一个网络达的时代,用写信这种方式,是不是太不合时宜了。”陆严河说,“但是,我又想要保留这样一种方式,用手机互相传消息,会有一种相对比较随意的感觉。第一次寄信可以理解,因为只有一个从同学录上找到的地址嘛,所以只能寄信,但后面两个人慢慢聊起来了,为了方便,为什么不在信中把电话号码告诉对方呢?完全可以打电话,甚至是视频电话说。”
陆严河笑着耸了耸肩,“我想要保留互相写信这样一种已经快要从时代淘汰的方式,就必须要解决这些问题。所以就只能从动机里去找。一个人,为什么不愿意用更便捷的方式去跟一个人交流?”
陈碧舸“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说“其实一人分饰两角对我来说也并不难演,这不是一个很难演的戏。”
陆严河点头,“确实。”
陈碧舸“可要演到你想要的那种境界,也很难,要化于无形。”
“尤其是……两个人最微妙的那几个瞬间。”陆严河说,“在我写剧本的时候,我最期待拍成电影时刻的瞬间,一个是你演的两个人物在街头擦肩而过的时候,郑霓作为男怀井树生前的女朋友,看到了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怀井树的瞬间。还有一个瞬间,就是电影的最后一幕,女怀井树从几个女高中生手里拿到了很多年前男怀井树登记过的借书卡,看到背面是他曾经偷偷画下的她的样子,她在阳光下笑起来的那一刻。”
陈碧舸听着陆严河说话,一低眉,再一抬眼,眼眶忽然就红了。
“这两个瞬间,其实是我想要演这部电影最重要的原因。”
陈碧舸抿着笑,这一刻,陆严河从陈碧舸的脸上、眼睛里都看到了一点她自己的恍惚。
有的演员,特别会演现实主义的作品,那种塑造力、表现力和感染力,简直是无敌的。但是有的演员,之所以伟大,是在这些基础上,能让观众有一种“只有他”的感觉。在艺术创作领域,这种独一无二的质感永远才是一个创作者最宝贵的。演员也是一样。
陈碧舸这种演员,最被人称道的,就是她四两拨千斤的那种情绪感染力。她不用很用力地演,就一两个眼神,或者是镜像般的恍惚,一两秒就够了,那一刹那,观众就被她摧枯拉朽地打动了。
陆严河不知道陈碧舸最后会怎么来演绎,但他对她充满信任。
他不需要做任何的指导,他只需要在监视器后面等着就行了。
-
“好冷。”
河港一家烤鱼店的门帘被刘毕戈从外面拨拉开,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厚厚的羽绒服,终于不再衬衣西裤地出现了。
他摘下手套和耳罩,脱下羽绒服,塞进放衣服的篓子里,呼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
“这天冷的!比玉明还夸张!”
陆严河“这里比玉明更靠北边呢,比玉明冷太正常了。”
刘毕戈“你说你,写个剧本,非要写到这种极致的大雪景,还得拍大全景,搞人工造景都不行。”
陆严河“造景不如真实的自然景好看。”
刘毕戈“拍出来都一样。”
“但是在真实的自然景里,大家都更能感受那种氛围感。”陆严河说,“你赶紧坐下来吃两口吧,别叭叭了,一进门就开始叭叭。”
他们这儿就一个四人小桌。
这家店都没有包厢,就是几张并排放的四人桌,是那种路边小店。
但是剧组有人说,这家烤鱼店做得一绝,所以陆严河就过来尝尝了。
刘毕戈估计也是饿了,拿起饭碗,夹了一块烤鱼锅里的土豆和豆腐泡,跟着米饭一起,哐哐就是一大口。
他那一口下去,一直在等刘毕戈所以也一直没有吃的陆严河食欲大振。
看着贼香。
“你拍完《情书》以后什么安排?”刘毕戈问。
陆严河说“要进组拍《焚火》了,这部电影三月开拍。”
刘毕戈点点头。
“你那部好莱坞恐怖片什么时候拍?”
“下半年。”陆严河说,“今年很忙,好几部戏。”
刘毕戈说“苗月写的那个谍战戏,剧本已经打磨得差不多了,我还想着今年能够开机,看来是不行了?”
陆严河问“你那部电影大概要拍多久?”
刘毕戈说“差不多也得四十天吧,不是那种能很快拍完的戏。”
陆严河“主要是下半年的时间还没有定,但如果无缝进组的话,我的状态肯定受影响,可以等我吗?能不能把这部戏放到明年去拍?”
刘毕戈点头“能等啊,本来就是照着你写的剧本,你不能演,当然就只能等了。不过,这样一来,我今年就只需要剪片子,做好后期了,一下子清闲了下来。”
陆严河说“你别闲着啊,你看看我写的那几个剧本,有没有你想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