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林说完就先把刘妈妈和青珊从地上扶起来,让她们站在旁边。
欧阳璟此时言绝,他万没想到这些话能从她嘴里说出,她掷地有声,没有丝毫犹豫,见她扶起前面的两人也没有什么反应。
他眼中全是愕然,竟然被一个奴婢上了一课,面子上自然过不去,平时他就看不惯那些文人的邹邹之谈,现在轮到一个女人来说教他。
她这些看似是在赞美花,实则是在嘲笑他孤陋寡闻,心中怎能过意得去。
他目光锐利如刀,反复要将姜林刺穿,冷哼一声,“纵使你说的这些,那鲜花始终是俗物,就算再多,到头来还是会凋谢,就算是人为品行高洁又能怎样,就如人一般,就算是名声再好,终归是要死的。”
姜林知道他是皇子,也不会公然就得罪他,只能含沙射影的反驳他,还不能让人听出来是对他的不敬。
姜林莞尔一笑,“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花虽然凋落了,但是她却化作养分为它的枝叶提供养分,此等大无畏的精神不正是值得男子去学习,更是值得皇子去学习,三皇子你觉得呢?”
这分明就是个坑,怎么回答都是错的,他却是小瞧了这个女子,竟不想是如此咄咄逼人。
“奴婢认为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若是奴婢因为自己是一女子就自怨自艾,那我觉得我就觉得没有必要再活在这世上,既然活了下来,那就是要不会妄自菲薄。”
姜林拿出了大学辩论赛的气势,势必要压一压他的气势。
欧阳璟看着这女子咄咄逼人,哪还有女子的温婉纯良,人畜无害,分明就是一朵食人骨血的毒花。
“刚才三皇子说奴婢母亲无礼,敢问三皇子,母亲哪里礼礼?”
说起这个,他才找回了自己的逻辑,原本追究的就是这事,他怎么被绕进去了。
“这老奴看见本大爷却不是跪下行礼,而是趴在本王的前面,她这是行的哪里的礼,还认错本皇子,愚蠢老妇,粗鲁至极,难道不该罚吗?”
姜林扬唇一笑,可算是说道正事了,她斟酌了一下字据,缓缓开口:
“那不知三皇子可否听过五体投地之礼,三皇子您身份尊贵,母亲怕行了普通的礼配不上三皇子,这才行了那般的大礼,并非是母亲有意冒犯。”
“至于是将三皇子认成了将军,那是因为母亲听说将军风度翩翩,仪表堂堂,气宇轩昂,英勇不凡,猛然看到三皇子就以为是将军,那么就是三皇子在母亲眼中却就是这般人。”
面对姜林的巧舌如簧,颠倒黑白,他感觉嗓子里像是塞了干柴,随时都会起火,粗重的喘息着,口中也是开始口不择言。
“你一个一个女子就该在后院待着,恪守妇道,遵从三从四德,在府中伺候夫君,教养孩子,哪来那么多的胡诌乱论,况且你就是个妾,最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脸,你这是愚蠢无礼至极。”
姜林是最听不得这些话的,什么女子就该屈居后院,全是狗屁,要不是现在身份所困,真想跳起来打他的狗头。
“刚才三皇子所说的女子就该屈居后院,那么请问三皇子,假设男女身份互换,女子地位低下,男子该屈居后院,女子上阵杀敌,女子可以三夫四妾,而男子就该守着一人,那三皇子还能说出这句话吗?”
欧阳璟的话顿在喉咙里,用鼻子哼出几个字:
“根本就没这种假设。”
姜林也懒得和他在废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既然不可能,那三皇子还不珍惜这些还未可能生的日子,还与奴婢多说些什么,那奴婢就遵从王爷口中的三从四德,不与外男在这说话了,奴婢告退。”
说完快行了一个礼,也等他反应,也没抬眼看他,就抬腿离开,徒留给他一个背影,青珊和刘妈妈也紧随离开。
欧阳璟在后面气的跺脚,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
“你,你。”
说完就要抬脚追去。
“辰安。”
沈临君从旁边走过来,显然是在旁边待了很久,见他要追过去,这才出来阻止他。
欧阳璟见到他自是要有许多话要问他:
“佑卿,这就是你要纳的妾,你看看,如此无礼,这哪能进你的后院,还是趁早作罢吧。”
沈临君见他这话也并未恼怒,只是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渐渐出神。
欧阳璟看他这样子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心中颇是烦躁,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佑卿,你听我说,她就是个祸害,一个女子,却是满口胡话,你也听到了她说的那些话了吧,你听听这是一个妾室该说的话吗,伶牙俐齿,唇枪舌剑的泼辣之人,这样的人在你的后院就是个隐患,你还不早些打了她。”
欧阳璟越说越激动,丝毫没有觉得他对姜林的敌意是有些太大了,确实被气的不轻。
沈临君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冷峻的眸子里露出一丝暖意,没管旁边的正在喋喋不休吐字的欧阳璟,唇角微微挑起,自言自语道:
“她好久没有这样说那么多的话了。”
说完就转身抬脚向前走去。
“佑卿,你听见没,让你把她给打了,你要是要美人,我给你找来,不管什么样的,环肥燕瘦,如花似玉的都给你召罗来,肯定比她强上百倍。”
他一边说着,一边追上他的脚步。
“佑卿!”
沈临君突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欧阳璟,定定的说道:
“辰安,你不必多说了,我就要她。”
欧阳璟呆住了,这红姨娘莫不真是个狐狸精,她使得什么媚术,能把他迷成这般,他必要找个道士还把她收了。
姜林在回去的路上,有有些忐忑不安,也不知今天的事沈临君是否会怪罪她,这件事他今天肯定是会知道的,只是她现在还有些拿不住主意。
刘妈妈虽然心思大咧,但是也是知道三皇子的身份尊贵,如今这般的罪他,怕是会有祸事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