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这么多年,圣贤书你都读到哪里去了?”
他的声音洪亮,虽不怒,却听得出不满。
那些劳什子圣贤书全是老钱带来的。
早让她扔了。
苏婉仪一本也没读过。
但是她装作听话的样子,“爹,文良说,以后想办西式婚礼,我说你肯定不会同意,拒绝了他。”
苏征聿将书拿开,边研墨边听。
十分同意的点头。
婚姻大事,岂能学那些直腿洋人的怪样式!
苏婉仪继续给他上眼药,“但文良非要如此,我拗不过他。”
女嫁从夫。
但他这女儿还没嫁过去呢,就算是已经订婚了,也应当先问一下他这个当爹的看法。
苏征聿当即道:
“我写信给文良!明天你去把头弄回来,这事就这样定了。”
苏婉仪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爹,信还是别写了,影响咱们两家的情谊。
我跟文良商量过了,婚礼就按中式的办,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我把头烫成这样的,然后我们私下交换戒指。”
这要求跟之前的举办西式婚礼相比,不算过分。
砚台沁出浓重的墨汁来。
苏征聿淡淡的说:
“这些年来,礼坏乐崩,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不学规矩礼仪,只知道崇洋媚外。
我知道,老祖宗千百年的礼法,都比不得一身洋装洋……”
他说的,倒像是他全然正确,别人全然不可取那样。
苏婉仪笑着点头,不和他争辩。
苏征聿掂起毛笔,沾了沾墨汁,开始提笔写字。
又不理苏婉仪了。
有一盏灯笼,闪了一下。
他头也不抬的吩咐:“取一根蜡烛来,换上。”
苏婉仪按照下人的指引,寻来蜡烛给他换上。
还剩半根油红的蜡烛。
并没有燃尽。
苏婉仪说:“我前几日替荷菱表妹点蜡烛,在她屋子里找了半天,一根都没有找到。”
说完就笑。
很随意无所谓的口吻。
苏征聿的笔锋流畅,也用一种不在意的口吻接话:
“是吗?”
像是在质疑苏婉仪话里的真假。
又像是没那么关心。
苏婉仪用光秃秃的指甲抠蜡烛上的油滴子。
他爹挥手,“那这头就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