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州的天气,是时候彻底晴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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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砚书着一袭淡青色长衫立在画舫的横栏边,空气分明又闷又热,他却似是感受不到,望着汹涌的江水出了神。
陈芳生在后方来回踱步:“我是怎么都没想到,贞王会陷在了西樾,真是个倒霉玩意,若是景王去的西樾,他就没机会来抚州,我们今天也不会那么被动。”
“都是后话,抱怨并没有用。”杨砚书敛了敛神,声音混在江风中:“贞王惯常是扶不上墙的,只可惜,一些人还是拿他当块宝,如今终于是遭到反噬了。”
“你这话说的,他可是你的表兄,你们杨家为的一切不也是为了拥护他?”陈芳生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你莫不是想临阵倒戈?”
杨砚书笑了下,粼粼波光映在他的眼底,他的眸中不知何时爬满了惘然和疲惫:“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知道自己的立场,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那便不死不休。”
两人正说着话,山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像是乍起的闷雷,震得画舫都跟着颠了几颠。
杨砚书身形一僵,抬目看去,李南絮和楚轻卓领着兵直奔他与画舫而来,身后烟尘滚滚,气势恢宏。
画舫周边的羽林军也顷刻警觉起来,眨眼间就在岸边排成了阵,刀刃直指禁卫军。
码头上的百姓们见这阵仗,吓得四散而去,随着夕阳逐渐隐入五峰山头,两军也成了对抗之势。
“景王殿下动作这么麻利,是伤都好全了?”杨砚书缓缓开口。
李南絮坐在高头大马上,面容冷肃,身后晚霞似烈火在烧:“还得感谢杨大人手下留情,给了本王一个喘息的机会。只是本王也很好奇,杨大人是怎么做到昧着良心在此游船赏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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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砚书哼笑一声:“今日这码头格外热闹,我怎可错过?景王殿下来都来了,不如一起,这船上风光与岸上截然不同呢。”
李南絮看着身姿依旧端然,面容却变得晦暗的杨砚书,沉吟了许久。
涛声翻涌,撞击着江岸,让人的心不由地沉了下去。
李南絮眼里生出了几分惋惜之色:“本王从前觉得,杨大人虽然出身国公府,但是与国公大人,以及贞王都有着云泥之别,会成为真正的良臣,却是没想到,短短数月,陵州那个把百姓放在位,始终肩负天下的宣抚使大人,已经成了拉帮结派,害人性命不眨眼的魔鬼。”
杨砚书:“景王殿下可别张口就来,我杨某人做什么了?”
李南絮:“你来新章县,就是为了抹去粱国公府与陈芳生勾结私铸铜钱的罪证,江望、张意礼、吴掌柜一家三口,以及五峰山的矿监军邓侨,都是你同陈芳生的手笔,你们饱读圣贤书,理应用才学去书写大道华章,却频频将屠刀伸向无辜者,这就是你们练就出的文人风骨?”
李南絮的声音掷地有声,像是尖锐的石子扎在他的周身,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眼底也愈猩红。
他羞恼得几乎说不出反驳的话。
陈芳生听着这些,面上也一阵火辣,但他在泥潭里摔打得久了,心中那点羞耻之心早就残存无几,叫嚣道:“景王殿下别想仅凭一张嘴,就把脏水往我们身上泼。”
李南絮:“本王既然来拿你们二人,自是证据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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