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安到是不骄不躁,等着家属缓和情绪。
约摸哭了半响,女人这才喃喃开口:“小希一直都想学画画,我没答应,想着女孩子家家的包个师范学校,将来也好考公或者是老师就行了,我就小希一个孩子,我也陪不了她一辈子,想着帮她规划好路线,以后好生活。这孩子非要学什么美术,一心想考美院,从小到大没少为这事吵架,跟她死鬼老爸一个样。”
人都死了还有心思想起从前那些家长里短。
陈北安面上波澜不惊,把她从对女儿的唠叨上拉到了案情里,“在学校人际关系如何?平时性格呢?”
“没听希希说过,她很少主动跟我说她学校的事。希希从小就比较内向,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在房间画画。”女人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悲痛欲绝。
但陈北安只是平静地从档案袋里取了一个证物袋出来,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看看这个药,你认得吗?”
透明袋子里装了一个小药瓶,上面都是英文字母和一些复杂的化学药物名称。女人拿过来瞅了几眼,摇头。
女人还在抽泣,“这……这是什么药?没听说过她生病啊。”
“盐‖酸‖舍曲林,别名左洛复,抗抑郁的先药。”陈北安淡淡道。
“从她口袋里找到了医院的报告单,确诊为重都抑郁症。”
犹如晴天霹雳,女孩妈妈哭成了泪人:“为什么……为什么呀……生病了为什不告诉妈妈……傻孩子……你这是要妈妈的命啊!”
陈北安收拾好东西,递过去一张纸巾:“节哀。”
长年的刑侦工作使他对受害者保留了足够多的同情,却对受害家属始终同情不起来。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
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警方目前毫无头绪,一个中年男性为什么会对一个毫无交集的女高下死手。
江边杀人狂魔在西京传得满城风雨,以往热闹的江边变得冷清,还带着一丝恐怖。
…………
“程希所有的画基本都在这了。”程希的美术老师交给他一大摞画册。
陈北安双手接了过来:“谢谢。”
美术老师摘下眼镜擦了擦上面的雾气:“可惜了,那孩子挺努力的,只要不出什么差错,今年就能上美院了。”
陈北安没有说话,草草翻了两页,全是水粉画,有蓝天白云有山川湖泊还有花鸟树木,也有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确实是个才华横溢的孩子。
“这间教室的黑板画还是她画的呢,真是睹物思人啊!”年迈的教师戴上眼镜,长叹了一口气。
陈北安目光往后望去,鸡皮疙瘩都惊出来了。
硕大的黑板上只用蓝色水粉画出了波涛汹涌的大海,连浪花都真实的起起伏伏,犹如洪水猛兽。
海上卧着一只蓝色的鲨鱼在撕咬着一只海豚画面极其血腥,极具艺术张力。
又简短的问了美术老师一些问题后,陈北安就起身向他告别。
走到走廊上的时候,陈北安看到几个女生在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门口对一个女生进行殴打。
“垃圾,程希被人杀了,下一个就轮到你傻逼,不如早点去死了算了,活在世上也是惹人烦。”
“喂——”陈北安大踏步走了过去。
几个女生见有人过来,对视一眼,纷纷跑走。
“快走,快走,有人过来了。”
不等陈北安伸手扶她,被打的女生已经捂着脸自己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上了楼梯。
“没事,谢谢。”
…………
阴暗逼仄的房间里,电脑闪着幽蓝的光,主机嗡嗡作响,放在键盘上的手粗糙,满是皱纹,和长年吸烟导致黄的食指与中指。
面前的对话框里慢慢浮现出一行字:女儿,你的愿望爸爸会帮你完成的。
男人露出满嘴黄牙,强硬的在紧绷的脸上挤出笑容,把昨晚剃来的头收进箱子里。
…………
陈北安回到警局时,包月和顾登还泡在刑侦室调监控,空的咖啡杯堆了满满一桌。
“你看你看,都把西江附近的监控都调了个遍,还是没有现可疑人物………”包月和顾登昨晚本就没睡好,又熬了一下午没合眼,黑眼圈重得跟熊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