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相国府后面,僻静街巷停了大半个晚上的马车,开始在长安街头行驶时,宵禁已经执行了好长时间。
巡街的北军将士遇到马车,原本是要盘查的,可是看到鲁元公主从车里伸出来的玉牌,马上予以放行。正常情况下,到了城门跟前,鲁元公主只要继续亮玉牌,马车仍旧畅行无阻,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肯为她们放行的只有通往南方的安门。
“安门就安门,只要能离开长安,走哪个门还不是一样!”
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鲁元公主也没太在意,嘀咕了一句,便让车夫赶着车,出了城。
“要不然就到这里吧,你一晚上都没在宫里,恐怕早就被人现了。”萧棠儿撩开车帘,望着东方刚刚泛起的鱼肚白,恋恋不舍地说:“你已经帮我够多了,前面的路,让我自己走吧。”
“走什么走,天还没有大亮,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就不怕遇到歹人吗?我说了要把你平安送出城,自然要确保你的安全!”
鲁元公主白了萧棠儿一眼,拉着她的手兴奋地说:“哎,你这一路都没怎么说话,是在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吗?告诉你,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带着这包金饼,去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开个成衣铺,你不是很喜欢缝衣服吗,这下可以大展身手了!”
说着话,鲁元公主把鼓鼓胀胀的一包金饼,递给了萧棠儿。
“金饼我不能要,我有私房钱,能过好以后的日子。”萧棠儿不愿意再接受鲁元公主的恩惠,便把金饼推了回去。
“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当外人啦,我跟你说这普天之下……”
“启禀公主,到河边了,不能再往前走了。”
鲁元公主正说着话,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这么快就到河边了。”鲁元公主有些不敢相信,撩开车帘看了看,很快看到了在晨曦中泛着微光的河水。
秋天雨多,河水暴涨,早就溢出了河道,在河岸上漫延着。鲁元公主望着暴涨的河水,突然来了兴致:“走,下车看看!”
“要不然你还是回去吧,天马上要亮了,宫中要是寻不到你,恐怕要全城找人了。”萧棠儿赶忙劝说。虽然离别格外伤感,但是她却慢慢现,鲁元公主似乎在离愁别绪之外,对沿途的风光充满了好奇。“她这是送我离开,还是出来郊游的?”萧棠儿暗想。
“急什么,我不得帮你想办法过河啊!”
丢下这句话,鲁元公主急不可待地跳下了马车。
不过,她刚刚跳下马车就傻眼了。
因为,不远处,河岸边上还停着一辆马车。
“公主莫惊,我乃萧相国的次子萧延。”
鲁元公主还没注意到那辆马车边,还站着一名身形消瘦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便跪在地上给她行起礼来。
“萧相国次子,那你……”
“是我二哥!”
鲁元公主正想问萧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萧棠儿惊呼了一声,下了马车。萧延比萧棠儿大两岁,由于年纪相仿,是萧家两位兄长中,与她最亲近的一个人。三年前,萧延效仿大哥萧禄去天下游学,就再也没有回过长安,今天竟意外地出现在了这里。
萧棠儿喜出望外,远远张望了几眼,泪水开始在眼眶打转。
“棠儿妹妹,你还好吧?”
萧延从地上爬起来后,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望着萧棠儿问。
“嗯!”萧棠儿用力点点头,想挤出笑,却哭了。
“小妹莫哭,长安生的事,二哥都知道。”看到萧棠儿哭了,萧延立刻走了过来。他先给萧棠儿递了块绢帕,安慰了她一句,然后解释说:“二哥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在等你。”
“你在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萧棠儿顿时愣住了。
萧延在萧棠儿耳边悄声说:“等我先把公主打走,等她走了,我一五一十地跟你说。”
萧棠儿点点头,擦起了眼泪。
“公主殿下,棠儿就交给我吧,我是她兄长,一定会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萧延在萧棠儿肩头拍了拍,望着鲁元拱手说。
鲁元公主自然是见过萧延的。萧延一走过来,她便认出了他。现在萧延要她把萧棠儿交给他,按说她是不应该拒绝的。可是,萧延出现的太奇怪了,他还说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在等萧棠儿……难道说,他另有图谋?鲁元突然紧张起来。
“殿下放心,我只是想帮您走完剩下的路,并没有别的打算。”看到鲁元公主眉头蹙起,不接自己的话,萧延赶忙说:“我是萧棠儿的兄长,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是绝对不会在她逃出长安的情况下,把她又给送回去的……”
“殿下若是不信,我可以指着河水誓,我萧延若是把妹妹萧棠儿送回长安,推入吕产魔爪中,当万箭穿心而死!”为了让鲁元公主相信自己,萧延在说话间,对着暴涨的河水了个毒誓。
“既然如此,棠儿就交给你了,她若是有任何闪失,本宫是不会放过你们萧家人的!”鲁元公主面色凝重地说,眼眶开始泛红。
直到此刻,塞在她胸中的离愁别绪,才像眼前的河水一样,汹涌而起,肆意泛滥……
“你们稍等,我去去就回。”说着话,鲁元公主在车夫帮助下,上了马车,把装着金饼的包袱取了出来。
“棠儿,出门在外,你一定需要它。”
鲁元公主再次把鼓鼓囊囊的一包金饼递给了萧棠儿。
“我欠你的太多,不能再有亏欠了。”
萧棠儿连连摆手,还是不肯收。
“你真傻……”动情之下,鲁元公主手一松,包袱掉在地上,金饼散落一地,她却和萧棠儿难分难舍地拥抱在了一起。
距离两辆马车不远,水草枯萎的草丛里。
一伙强盗已经盯着鲁元公主等人看了半天了。
这时候,突然瞧见黄澄澄的金饼掉了一地,顿时兴奋起来。
“兄弟们,听好了,只要她们一分开,咱们就去劫那个小娘子!”强盗头目眼中尽是贪婪,下了死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