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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小说>挂花香是什么季节 > 第53章 以后的路不知怎样走(第1页)

第53章 以后的路不知怎样走(第1页)

五十三

一到七月,天就总是阴阴沉沉,总是下雨,尤其七月中旬以后,几乎没一个晴天,一大早就雷声轰窿。但纯还不得不早晨七点钟就出门去。他新到的公司并不要他每天打卡,几个业务员都直接到外面去了。纯有时会到公司去拿一些资料,有时也直接到客户那儿去。他们很少在公司居住,整个夏季的晚上,他总和丁苑在一起。他们总是难舍难分。白天,丁苑有时想跟着纯一同去见客户,但纯有时会觉得烦。他有时把丁苑带上,丁苑却无勇气一同到纯的客户的工作室。她总是在楼下等纯。因此,多半时候,纯会叫她就在家里。

那你晚上早点回来!丁苑撒娇。自从和纯在一起时,她才知道纯的辛苦,每天总是早出晚归,仿佛比农民还辛苦一样。纯抓住她一只手,另一只手抚着她的肩:我尽可能早点回来。

丁苑如果听纯的话,没跟纯一同出去,她便在晚上烧几个好菜,在家等纯。她并没问纯要过钱,纯开始也并不问她钱从哪儿来,曾如他一直没问过丁苑的姐怎么突然由一个打工妹而开起了豪华私家车一样,丁苑的姐当时就觉得纯对她不关心。但后来,纯却问了,说:天天买菜,身上的零花钱早用光了吧?丁苑说:你终于问起了这件事。不过我不会缺钱花。纯盯着她:你不会缺钱花?那你的钱哪儿来?丁苑笑,说:不告诉你!总之,你不要为钱担心。

纯做过种种猜测,但都一一否认。他最后把壹万元钱给她,说:这就是你这个假期和我一起的生活费了。丁苑接过钱,信手扔在桌上,说:等会儿你还是去存起来吧。我卡上还有块钱,用完了我会向你要。

那是你的钱,纯说。丁苑道:我的钱还不是你的钱?未必我们两个还要搞什么亲兄妹明算帐?再说我们又不是兄妹。我是你朋友,爱人!

你把那元钱存在你卡上,纯说完出门去了。

公司有工作餐。纯觉得江西老头煮的饭一点也不好吃。米饭总是太软,菜炒得一塌糊涂。老头儿总把萝卜木耳苦瓜豆干青椒空心菜全放在一锅熬,吃起来总是各种各类的怪味,晚上吃饭,也不烧一口汤,人们吃来更是无味。但是,不敢提意见,否则就是不知好歹。这年月在外流浪,能有口饭给你吃就好了,你还有什么讲究?一切的讲究,没钱都是空想,自己没钱,想靠老板改善生活,最多也是一时。再说,这比起在冰冷那儿,已经是好多了。所以对于纯来说,也没什么意见可提。只是,丁苑做的饭菜总要好吃很多。也许仅仅是一种心理因素?丁苑虽是学生,有时也显出娇气,但她的确能做一手好的饭菜,即便闷的白米干饭,也总漂散出一股浓香。那米,依然还只是中国大米,并非泰国香米,可她闷出的米饭就是比别人做的米饭香。纯在外奔波,饿了,他总会想起那米饭的浓香来。他好像几公里以外就闻得了丁苑做的米饭的浓香了一样。最初,纯以为她做的捞米饭,那米才一粒一粒分开,并非像江西老头做的饭,一团一团,软软的米粘在一起,便说捞米饭不好,米汤的营养很高。丁苑说:我并没把营养值过滤出去。纯去看,现她也是用电饭煲闷饭,并没过滤出米汤。纯说:难怪米饭这么香?

丁苑除了煲出很香的米饭,炒几个好菜,也会煲出浓香四溢的汤。汤里有胡萝卜,红枣,苟枸子,桂园,老姜,人生片等配料,有时是大骨,有时是猪手,有时并没见什么骨料,但那汤依然浓香四溢。当然,所有的材料,在汤煲好以后,都过滤出去了。纯喝着汤,轻声自语:你不是南方人,怎么能煲出这样香的汤?丁苑说:煲汤并非南方人的专项经验,央央大国,吃文化遍地都是,小时候她就跟母亲学会煲汤了。当然,一个南方女子在京城读大学,常到她家做客,也常帮她煲汤。因此,她煲汤的手艺似乎更胜一筹,综合了南北煲汤的方法,她自己也觉得煲出的汤特别香。常常看似清淡,总又会香得透骨。

纯吃着饭菜汤,并不多说话。丁苑道:我可告诉你,到我家煲汤的是个女同学。纯笑,说:男同学未必不可?丁苑说:你可不要误会,我可不是随便的女子。我现在有了你,我早己心无旁骛。

纯不语,只盯着她,脸上并无笑意。他想:到了北方,也不知情况如何。北京那样的高等学府多的是才子。像你这样的佳人配那些优秀的才子总是绰绰有余;再说,你也还是一位才女。

纯后来还想到不知丁苑的书会读到什么程度,万一到国外留学,也总会遇上外国人。这并不是他会把一个人想得坏。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总在不停变化,今后的事谁也说不清。但纯并不哀伤,也不担心将来。他们有没将来呢?有,或者没有,都好像无关痛痒一样。如果丁苑知道他的心理,也不知会有怎样的苦痛,伤心,甚至绝望,好像轻易或偶然得到的东西,他不会珍惜一样。当然,对一个人的热爱,并非什么东西,而是人类最高尚的情感,一般人总是难以得到,尤其在这个一些人把自己身体也变成商品交易的年月。其实,纯也不是不会珍视人类最最高尚的情感。一个人失去了许多,他总会把世界上很多事看得轻淡一些。他早已是那种平和的心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与世无争的样儿。名誉和利益得到与失去都不会影响他乐观向上的热情。好像一切既是命运在做主,那就让命运去铺排好了。他当然知道,并不是命运能全部撑控一个人走路的方向。一个人要去哪儿,做什么,都全由这个人自己决定。所以他真心地认为,人的命运还是自己在掌握。人生不过有一些偶然的因素,让一个人成败,但那都是一时。一个人,只要你沿着一个方向前行,克服前进路上的种种困难,你总会到达你想要去的地方。

说来,丁苑与纯也不知是否一种结合。现在的人们都是这样。他们总会临时同居。以后的路,不知怎样走,也好像没去认真地想过。纯没想到自己会遭遇同居时代。本来同居时代这个词或者称谓或者说法,纯非常地反感。纯觉得这是不严肃的一代人玩偶的心态外露。但是,常常他又想,既然人生如此短暂,我们为什么又要苦苦去寻找所谓的永生?我们何不抓紧时间珍惜?但纯常不明白,究竟哪样的生活方式是对生命的更加尊重和珍惜了。只是丁苑和自己同居这样一个假期,以后的事不可逆料,路也不知还会怎样地走下去,也不必锅碗瓢盆搞得如此复杂。纯可到公司吃饭,丁苑可到姐姐处用膳,就是丁苑和纯两人每天到外面餐厅吃饭,也不定比自己做饭浪费钱。可这一切,偏偏不是出自一时冲动,恰恰体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真诚的热爱。并且,在“家”里,丁苑又置了电脑,并和网络联接上,花费万余元钱,自己白天可写些文章,晚上,吃过饭后,纯也不必再到公司宿舍去忙碌,于人于己都方便了许多。

白天,纯不让她一同出去,说外面的太阳过于酷热,丁苑便在家写些论文,或给报刊写一些专栏文章,累了时,她便一个人出去走走。有时她会走到家私城去,在提供给客人休息的公园椅上坐了,或去看那些装饰油画。那些小幅油画,用木框装裱了,要卖3oo——5oo元,可在原产地大芬村,几十元也可购得。可见二手贩子的销售利润多么高,这也真算是爆利了。不过购置的人少,面对这样的爆利,人们似乎理应给家私城如此的冷清。

几个厚实的玻璃瓶,小小的,里面装了水草,有一块小水晶石,碣红色,有一尾小鱼儿在瓶里游动,极快活的样儿。丁苑觉得好看,便买了,也不讲价。回到出租屋构成的很具临时性的“家”里,捧着瓶观赏,有时就觉得自己像那孤单的小鱼儿。可转念一想:为何如此自怜?再说于这座城市,还有自己亲密的爱人,虽不能分分钟相伴,彼此的热爱,倒有无限的真诚,尤其自己全部托付于他,早晨看着他出门,倒可以盼望黄昏,他归来了,相拥相亲,也确为真正的幸福。世上还有比自己和纯更为幸福的人吗?

幸福是什么?原来不过就如此吧?自己和爱人在一起,真诚相爱,互相都希望对方比目前生活得好一些,再好一些。这种心境的实现,就是幸福愿望的最大体现。因此,纯不让她出去,她似乎也胆窃,没有去见纯的客户的勇气和经验,她便在家里努力地写专栏文章,阐述自己对于生活的体验和理解,同时也展示和挥了她的才情,那些用稿通知,也66续续地回来了,其实这就是她以另一种方式劳动,给自己和爱人都增添幸福的感觉。而爱,又更增她生命的激情,使她的创作具有更为丰富的灵性,使她的创作更臻完美,使她的才华更好的体现,仿佛找到一种表达自己快乐的热情向上的生活方式,这便是爱情的滋润,不是幸福,又是什么?人生何苦犹想些非份的古怪念头?

有时,为捕捉一些生活的细节,丁苑也会到家私城或商场等处去走走。清晨,她会看见那些女孩子们的忙碌。他们总在打扫各处的卫生。商场的女子们在未开门营业前总要举手宣誓:我是最好的!我是最棒的!我服务一流!我非常热情!我关心你们!我热爱你们!我有一颗真心!我用我真心,真诚地为你们服务!、、、、、、放宽些形式上的东西,似乎也的确改变了服务员的观念。她们会忘记很多烦恼,一心一意工作,把自己那些来自生活的不快统统扔在脑后。

家私城的女子们,清晨总是在抹沙上的灰尘,拖地,她们上班时间要比商场晚一个小时,因为来买家私的人绝不会那么早,也不是很多,因为这儿的家私总是很贵,属于高档消费。打扫完卫生,家私城的女子们便总是闲站,或到处走走,甚是无聊的样儿。上午,她们总是没多少事做,下午才有几个稀落的客人光顾,去推介,可能卖出一两套家私,算是稀少而又丰润的收获。

一天,一个女子会问起她,因为被她的美丽吸引,她就告诉她,自己的爱人是谁,多半时候她似乎在那儿等他,思念着他。开始,女子们也总想不起那个男人是谁。直到有一天,她和纯手拉手走进商场或家私城,甚是亲密的样儿,女子们才唏吁感叹,哦一声,醒悟过来。于是有不少的女子又彻底失望。有多少幸福的设想成了泡影呢?有多少期待和美丽的构思成了一场空?一个人的恋爱,或者失落,好像天天都在生,多少有情人能成眷戚?许多人,都似乎只能是一个过客。面对这个纷繁的世界,我们有了更多的选择。但谁又抓住了什么?谁又真正拥有了什么?

只是,丁苑似乎有点与众不同。走在那些凉爽的地方,听着柔曼的乐音,她总想唱歌,她总想唱一自内心的深情的歌。但是,生活对于纯来说,常常又有一些苦痛。纯常常想:我的生命,也许还有十年突围。这十年可能是我最为关键的时候。怎样突破十年,冲破浪费生命与时间的包围圈呢?生命太可贵了,人生总是短暂,生命与时间总是稍纵即逝,稍不留神就又浪费一个十年。以前的大半生,究竟怎样地浪费了?不知事的学生阶段;机关里的琐屑应对;辞职以后为生计所迫到处去流浪,常常不得不去从事那些简单的体力劳动。奔波,总是在路上行走奔波。时间光阴及生命就在行走奔波中溜走浪尽了。人到了四十岁,还没实现大的人生目标,这个人就一定非常危险了,搞不好就白白地浪费了自己的一生。所以,人要干大事,从小就要抓紧时间,珍惜生命。然而,人生又常常总是在慢长的等待中度过。许多时候不是自己要浪费时间,浪费自己的生命,而是别人或现实的境况要浪费你的时间和生命。比如现在,丁苑想唱一热情的生命的歌时,纯就不得不在等待中浪费时间和生命。因为他几天就安排设计师做一个产品包装方案,没计师却没做出来。没计师总是有做不完的别的事一样。对于老板,也总认为自己的事才是事一样。因此,纯需要配合的工作总是扔到一旁。而这天,客户却在崔纯了,叫他必须拿出方案去,否则纯就没有机会了。纯不得不等,不得不守着没计师,叫他抓紧时间给自己做出一个方案。

年青的设计师,本来可以在昨天夜里加班。但是,这种要求似乎又太过份了一样,因为凡加班,老板总不会计加班费,因此,没计师总是不愿意,总是推口,老板当然明白,丢了一个客户,哪怕仅仅是业务员的客户,也是一大损失。然而,很多时候,老板却宁可丢失一个客户,也不愿给设计师加班费,这倒不知老板精明还是员工愚蠢。不过在老板看来,他做不做那一单活都无所谓,反正自己同样可以生存,并活得与原来一样好,甚至更好一些。可是,老板就是这样的黑心吗?对自己公司的员工从来都不负责吗?南市的许多老板,总不会对自己公司的员工负责,你做得好做不好似乎都和他无关一样。做得好,说明你能干,做得不好,说明你没能耐,弄不好,我就炒你鱿鱼。老板从来没想过,一个打工者,到了他的公司或工厂,没赚得钱,依然生活得窝囊,实际说明了那间公司或工厂的老板无能,要不就太黑心,无品德,只顾自己赚钱,不顾员工死活。其实也是丢老板自己的脸。或许,老板的脸丢惯了,他总不以为然,脸丢得再多,也没所谓了吧?所以,老板们也总是不怕浪费员工们的时间和生命?

年青的设计师不加班,把公司需要的活早点完成,也总有其理由,一是老板没给其加班工资,二,这种要求似乎又过于残酷了一样,因为剥夺了他和女友或妻子幽会的时间与自由。因此,纯只好坐那儿等。可是,马上又有老板的活来挤兑了纯的活,纯的设计再重要,也没老板的活重要,于是纯要求的设计,只好又往后推迟了。这时,纯就非常难过,去见别的客户吧,这儿的客户还没交差,放弃,不仅是对客户不负责,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于是,纯只好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往来的车辆使过,忍受着时间白白流逝,那心,多么疼痛。他想,如果人一生不在慢长的等待中度过,免去那许多等待,人一生一定会多做三分之二以上的事。

丁苑不知纯有着等待的苦痛。这夜纯很晚才回家,因为纯把那份设计稿崔促出来时已经临晨一点钟。纯总是做得非常辛苦。丁苑能等纯回来才休息,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的感觉,因为她等的是她的爱人,这总比没有等待要好很多。她早就做好了饭。纯没回来,她便又开始工作,写了一篇散文。纯回来了,她停下手头的工作,跑上去拥住纯,在纯的脸上亲一下,便又拿下温在炉灶上的饭菜和纯一同吃。能够两人同进晚餐,比起独自孤单的生活,总是无尽的幸福。而她一直耐心的等待,总在幸福中显示无限的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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