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一塊看上去還行的布料,明儀陽關上儲物櫃:
「不用,睡吧,我這邊幫他弄了就行。」
「好,有要幫忙的隨時叫我。」
「會的。」
虎高明安心地躺了回去。
還是得言哥在。聽聽,言哥一回來,明哥說話都客氣了。
用冷水打濕,把布料擰乾攤平。
明儀陽儘可能輕地用布料壓在對方燒傷的地方,以沾取的方式慢慢帶走上面混雜的髒污,避免二次傷害。
「撐到明天去醫務室,在此之前不要睡。」
言祈靈眼睫顫動了一下,張開眼看他。
抖掉布料上的菸灰,明儀陽不滿意對方的沉默:
「說話。」
言祈靈壓在枕頭一側安靜地看著他。
右側藍眼珠在昏暗環境中散出啞光色彩,赤紅瞳眸則隱在暗處:
「沒事,我能正常走,你不用管它們,去睡吧。」
「……我說,言祈靈,你這嘴怎麼長的,比骨頭還硬?」
青年蹲在床邊就著臉盆洗布料,張揚銀髮在在不知來處的光中泛起奇異彩光,連垂下的眼睫也沾了這光,讓他此刻看上去竟然有幾分希臘塑像的聖潔。
他臉上沒有惱怒的神色,只是平靜地闡述某種事實:
「大大方方承認你受傷了需要照顧很難是吧,燒成這樣叫沒事,是不是頭掉了對你來說也就碗大個疤?」
「……」
這個躺在床上的人終於在沉默片刻後改口,較為誠摯地說了聲:
「謝謝。」
水聲滴答,變橙變褐的髒水從縫隙間擰出,帶著遮蓋不住的腥味。
要換布了。
洗乾淨臉盆,明儀陽重接水,繼續在柜子里翻找,突然,門被咚咚敲響。
機械的,似夜風嗚咽的怪異嗓音穿透進來:
「……開門,查房。」
他沒聽到似的拿著的布料浸水,坐在床邊用嫻熟手法沾走黏在燒傷上的污跡。
言祈靈用沙啞的聲音說:
「去旁邊,它要進來了。」
明儀陽語氣很淡,低垂的銀色眼睫隱入黯淡灰影中:
「閉嘴。管好自己,別睡。」
門緩慢地打開,山間霧氣帶著冰涼寒意吹進來。
稍微攏了下被子,銀髮青年抬眼看向出現在黑暗中的不之客。
對方沒有什麼改變。
完全燒爛的臉只睜著焦黑淌血的兩個黑窟窿,在莫名照射進來的森藍光線中愈顯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