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那些人被金光淹没,玄璞一把拉起云无心,带着她离开木屋,下一刻木屋立即被金光掀翻了。
这样也不足以困住薛家的高手,玄璞拿过云无心手里的匕首,往那些人的方向一挥,顿时天空浮现阵纹,竟狠狠压向薛家人所在的位置,接着连环爆炸的声音响彻天际。
云无心感觉到那阵纹释放出巨大的威压,比在场所有人都厉害,那些薛家高手竟然毫无反抗之力,一瞬之间,高深的修为尽数化解。
她闻见浓烈的血腥味,仿佛掉进血潭,云无心下意识去看玄璞,慢半拍发现血味不是从玄璞身上传来,竟是来自木屋里那七个人。
玄璞拉着云无心,低低地说:“走。”
两个人相携离开,走出一段距离,玄璞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他这才呕出一口血。
可他连吐血都吐不出多少了,整个人迅速灰败,方才的明艳果然是昙花一现,急速透支的玄璞好似风中残烛,一下子没了神采。
云无心担忧地说:“你还好吧?”她不安地望向后方,“我们可以停下吗,那些人是不是在追我们。”
玄璞喘了口气,说:“死了。”
云无心怔了怔。
那七个高手居然说死就死了。
玄璞连抹自己唇角血迹的力气都没有了,说道:“最后还是用了他留给我的手段。”
红玉匕首封存着术法,是薛封阳留给玄璞在关键时刻防身用的,没想到最后用来杀死薛家的人。
玄璞怔怔望着手里的红玉匕首,一时之间陷入迷茫,不知道留下这个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云无心见他的脸色白得像纸,着急地说:“我们找个地方给你疗伤。”她急急忙忙地低头,去翻自己乾坤袋里的东西,说着说着声音都在抖,“我这里还有一些药,你先吃点。”
玄璞虚虚地按住她的手。
云无心不动了,咬住嘴唇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玄璞说:“这段时间谢谢你。”
他知道这样很自私,对于云无心来说不公平,可最后一段日子,能有云无心在身边,真是太好了。
云无心听不得这种话,说:“你要是感激我,就跟我双修。”
玄璞牵了牵唇角。
此时他一笑,冰雪短暂地化开,露出内里些许春光,但很快那点活力就被更大的风暴吞没了。
玄璞软软地倒下去,连身体都撑不住。
方才他用尽体内最后一点神力,再加上红玉匕首里的术法将薛家人杀死,加速了他的末路。
不过早晚都是要死的。
云无心扶住他,再也忍不住,晶莹的泪水从眼角不断冒出来,顺着脸庞滑落。
玄璞笑着说:“别哭,哭了都不好看了。”
他把红玉匕首塞进云无心的手里,有气无力地说:“把这个拿去毁掉吧。”
他不想把与薛封阳的定情信物交给薛家,但也不想继续留着,彻底消失才是它的归宿。
云无心一个劲地摇头:“不,要做你自己做。”
玄璞说:“我没力气了。”
云无心还在否认:“不,你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
玄璞知道,他不会好了,说:“我没什么东西给你,不知道木屋旁边的花还在不在,那花来自我的故乡,常年被神玉以及薛封阳的力量影响,应当对提升修为有功效,至于如何使用,你自己研究研究。”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剧烈地咳嗽起来,但咳不出血,只呛出一点血沫子。
“我累了。”玄璞闭上眼睛。
云无心觉得自己的名字叫错了,如果她真是无心,胸口的地方怎么会如此痛。
不可能没经历过便心如死灰,只有真正爱过的人,才懂得动心的伤痛。
玄璞无法抬起眼皮,他不想到死都无法瞑目,他闭着眼睛宽慰云无心:“对于我来说,是解脱。”
是啊,终于解脱了。
可终归有遗憾。
“好想回家。”
在最后的时刻,玄璞没有回忆与薛封阳的点点滴滴,而是想念岐鸣山。
岐鸣山的一草一木仿佛就在眼前,他穿着岐鸣族巫祝的红袍,走在金碧辉煌的神庙里,他的兄长头戴羽冠,立于祭坛之上,神情庄重,向他伸出手。
他笑着拉住兄长的手,轻巧跃上祭坛,披着五彩羽衣的族人在一旁奏响礼乐。
他在礼乐中抬起手,模拟凤鸟高飞的动作起舞,清风为他停留,祥云为他聚集,整个殿堂因为他而明亮。
舞姿灵动摇曳,动作起伏间,他脖子上佩戴的神玉散发出赤红的光芒,无比耀眼,无比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