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合他曾經三番五次上札子乞骸骨的行為,孟昔昭猜,他這是準備退休了。
晚間,忙碌了一天的帝與他未過門的大臣坐一起吃飯,孟昔昭心不在焉的,崔冶問他怎麼了,孟昔昭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崔冶對於司徒相公是很敬重,但也沒有太重視,他想了想,說道:「如果他非要走,那我便允了他,司徒相公為國盡忠數十年,讓他休息,安度晚年,也不是什麼壞事。」
孟昔昭擰眉:「我也沒說是壞事,只是,你剛登基,他就走了,底下的人怕是不好控制,也會給你帶來一個苛待老臣的罵名。」
頓了頓,他說道:「這樣吧,一會兒我去拜訪他,我並非是要勞累他,只是,再多留兩年,哪怕什麼都不做也行,只起個定海神針的作用就好了。」
崔冶眨眨眼,「什麼是定海神針?」
孟昔昭:「……以後講給你聽。」
說完,他擦擦嘴,扔下還沒吃完的崔冶,自己跑了。
……
一路上,宮人們都對他肅然起敬,即使還什麼都沒發生,他們也認定了,這位就是朝的奸臣頭子。
而另一邊,順利見到司徒相公的孟昔昭,正在乖乖巧巧的訴說朝建立的不容易,以及崔冶的艱難,再加上自己的擔心。
他表示,如果司徒相公願意留下,等過幾日,大行封賞的時候,司徒相公就會升為司徒太師,像以前的甘太師一樣,並不做什麼事,只是在需要他的時候,他能出面,鎮鎮場子就好。
而孟昔昭所說的需要他的時候,基本就是閆順英準備作妖的時候。
要克制這個老人精,還是需要另一個老人精。
孟昔昭苦口婆心,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司徒相公,如今奸佞已除、百廢待興,南詔雖滅,但還有匈奴女真虎視眈眈啊,您難道不想留下,親自見證大齊越來越好嗎?」
司徒桓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奸佞已除?」
孟昔昭眨眨眼:「還有個耿文錦,但陛下不會讓他蹦躂太久的。」
司徒桓聲音渾厚,還有點老人特有的沙啞,他突然朗笑兩聲,把孟昔昭笑得滿頭霧水。
笑完了,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孟昔昭:「不對吧,這最大最深的奸佞,不就坐在我面前嗎?以奸臣之名,行奸臣之事,斬奸臣之,我說的對不對,孟大人?」
孟昔昭:「……」
他默默的看著司徒桓,過了一會兒,他說道:「我要是說對,您就不走了?」
司徒桓點頭。
孟昔昭立刻特沒有原則、特鏗鏘有力的說了一聲:「對!」
司徒桓:「……」
不管怎麼說,能把人勸下來就好,又客套了幾句,孟昔昭就準備離開了,只是離開前,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過身,對司徒桓行了一禮:「往日裡,多謝司徒相公的幫助,只是……此事我自有定奪,陛下也不願我始終以這種名聲面對世人,還望司徒相公將此事當做是你我之間的秘密,莫要聲張。」
千萬別出去到處宣講,把他幹的事都抖落出去啊……雖然他也不知道司徒相公到底知道哪些了,反正,別說,千萬別說。
他可不想走自己爹的老路,成為朝堂上的靶子。
司徒桓理解他的顧慮,緩緩點頭。
孟昔昭這才笑了笑,而在他再次轉身之前,司徒桓放下茶盞,一臉慈祥的對他微笑:「既然我知道了你的秘密,禮尚往來,我也讓你知道一個我的秘密。」
孟昔昭一愣。
司徒桓望著他的眼睛,緩緩說道:「先帝駕崩之後,老夫頻頻下跪,盡哀傷之事,一不留神,崴了腳。」
「夫人讓老夫將能推的事,便全部推掉,不能推的,便慢慢前去,這看在孟大人的眼中,怕是另有一番意味吧。」
孟昔昭:「…………」
我錯了。
你還是趕緊退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