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籤而已。」鍾煜道,「先生繼續看。」
「……」沈懷霜啞然,掃了眼。
他低頭看了下去,筆記一張張翻,餘光偶爾掃到鍾煜身上,那個碎金的小東西被他收在手裡之後,就再沒見鍾煜鬆開過。
鍾煜在他身邊落座,執起了毛筆架上的狼毫,手仍是收著的。
隱約看得出那是個書籤。
但尾端繫著繩索像那天,他和鍾煜下山時買的那粒金花生。
是那個東西麼?
那小花生,鍾煜居然一直留在身邊麼?
沈懷霜繼續翻著,沒再想了。
鍾煜偏過眸子,卻是暗抽一口氣。
自從那天他和沈懷霜從山下回來之後,他就一直留著那枚花生。不想把它放在乾坤袖,他就剪了那繩索,做了個書籤放在書桌上。
他從來沒有過分地表現過自己的想法,但這東西就像赤裸裸地把他所想從裡到外地剖了個乾淨。
張永望那張亂塞的紙張不足以讓他慌張。
但這個金花生墜地的剎那,他覺得自己的心緒隨著那「叮鈴」一聲也墜了地。
於是他不像讓這東西被任何人看到。
沈懷霜翻下最後一頁,沒再在意剛才那件小事:「都查過了,再沒問題了。」
他從座上起身,白袍像雪浪,自上而下,自捲曲到筆直,唰地一聲,變得挺立。
他很貼心地替鍾煜合上了那些書,又按照原來的書序給他放了回去。
鍾煜低頭行了一禮,難得沒送他:「別過先生。」
沈懷霜:「……」
……
沈懷霜回去路上,又聽到崐侖養育靈寵的弟子在山道上蹦蹦跳跳,說著「叉魚」,「要最鮮的,最好今日就拿冰鎮著,冰也可以用來料理。」
生辰當日,他全然不記得自己生辰這件事。
早上,鍾煜很早就敲開了他的門。
沈懷霜晨起練劍完了,才更衣,袖子松鬆散散地垂在鏡子前。烏髮披散在臂彎上,沈懷霜拿著梳子,髮帶還攥在手裡。
鍾煜已從門口走了進來。
鍾煜:「早上先生能給出半個時辰麼?」
沈懷霜望回去,道:「有什麼事?」
話落,眼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