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室寂靜,久久迴蕩。那一聲動了十足十的真火,短促、有力。
神女面上不見惱怒,分神之餘,抬頭望了沈懷霜一眼,再低頭,目光流轉,如陷入了沉思,隨後,她好像發現了一件極其稀奇的事情。
這笑初見如神明慈悲,停留時間長了,卻如嘲弄。
她自顧自陷入了沉思,盯著牆上壁畫,眼也不眨,像回憶起了往事,再收神時,臉上笑消了。
她把沈懷霜輕飄飄地推入了一處芥子空間。
「不拿他開刀,就拿你開刀吧。」神女突然道,「不急著弄死你,給你兩個問題玩玩如何。」
掌下,少年身軀微震,忽然不動了,又片刻,他沉穩開了口:「你想說什麼?」
芥子空間那地方能看到眼前的一切,卻不能出手。
神女摁著鍾煜肩膀,輕巧地把他掰了過來,盯著少年的雙目,一句一句,卻如無常的索命鈴:「我問的兩個問題,你必須如實答來,答得滿意,我就讓你們都活。你若違心作答,這些人就統統當場爆體而亡。」
說完,她面色如常,卻是忍住了笑。
她好想看這個人傷心欲絕,讓他看著芥子空間裡的人撕心裂肺卻無處可逃。
她要看人苦痛,看人在她面前哭嚎、被折磨。
因為凡人有了痛苦,她才會產生強烈的悸動,再度高興起來。
鍾煜牙齒發出摩擦聲,一條血跡從他嘴角徐徐流下,滑過喉頭。他既不討饒,也無半分退縮之態。
神明窺視,識海中有旁的神識侵入而來,像有一雙手攪亂了池水。
他強忍著昂,漠然看去道:「你問。」
眾人咋舌,心口亂跳。
神女壓低聲音,問道:「這世上你有一個愛侶,你可願為了一個人傾盡所有。這你愛侶見到了你最惡劣不堪的一面,他日若想離你,你是否會怨他?」
鍾煜擰眉,一瞬提了口氣,在半晌的沉默中,他閉眼,聲如氣音。
「我不怨。」
這聲擲地有音,一如既往地帶著少年一貫的風格。又似情竇初開時最誠摯的剖白,帶著一腔熱血和數不盡的心動。
鍾煜在話落的剎那吐字,神女偏過腦袋,那不悲不喜的目光里流淌過懷疑、困惑,眸中的光一亮,又一暗,像是難以置信。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卻見神女猛然一抬手。
他們同一時間皺緊臉,死死地閉眼。
但是等了一會兒,卻沒等來痛感。
金黃色綴飾震顫,神女掐住了鍾煜的下巴,雙目流轉,將他看穿。
她挪開目光,竟沒再看鐘煜了,像陷入了長久的迷茫。
確信了鍾煜沒有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