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鹤清,单名微,是江湖上最阴晴不定的恶女侠。
踏于枝头的红衣女子手臂轻轻一挥,枯枝瞬间穿透男人的喉咙,他当场毙命。
这是我鹤清微的成名一战,以枯枝为武器,杀人于无形。
可没人说此战之后,会天降一个脏兮兮的小哭包,他死乞白赖地跟着我,一瘸一拐跟我整整十天九夜。
拗不过,便只好收他为徒。
总不能让他活活被人吃掉吧。
1
师父说,无论遇到何种危险,都要想办法活下去。
我今年十八岁,本事尽得师父真传,江湖上绝大多数人,皆不是我的对手。打不过的廖廖几位,我全都跑得过。
论轻功,毫不谦虚,我可是江湖第一。
毕竟,轻功是师父授我的第一个绝学。
我打算第一课,就教小哭包学轻功。
这些年战乱不止,饥荒连连,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先学好逃命的本事,不被人抓了吃,才是最大的幸运。
喔,他有名字,他叫海宴。
河海清宴,天下太平,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
“去,河里洗洗,这是为师给你买的新衣裳。”我趁他在舀水,一脚把他踹进溪水中。
“师父,你又来捉弄我!”
宴儿在水里来回扑棱几下,才一点点艰难地爬上石子岸边。
清水洗去旧尘,稚嫩清秀的小脸,倒挺招人喜欢。
他在树身后换上我新买的衣裳,红着眼扑到我怀里,颤抖着一声声抽泣。
“哭什么,真是个小哭包。我问你,男子的眼泪为谁掉?”我嫌弃地推开他,小崽子可别弄掉我手里烤的鱼啊。
“为生我者哭,为养我者哭,为心爱的姑娘哭。”他断断续续地呜咽,边擦眼泪边应答道。
“这才对嘛,来,吃鱼。”我将烤好的鱼分做两半,一大半递给宴儿。
“我好开心,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穿新衣裳,宴儿不再是没人疼的野孩子啦。”他嘴里的鱼还没咽下去,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话,我字字听的真切。
我第一次见师父,也似这般。
他气质出尘,仿佛与我不在同一个世界。他将我从脏乱不堪的乞丐堆里抱出来,他温柔地用手帕擦干净我的小脏脸,给我买了漂亮的红色衣裳,好吃的糖葫芦。
他说,我再也不是没人关心的小乞丐。
这一年我十二岁。
我当时躲进师父的怀里嚎啕大哭,样子估计比宴儿还丑上几分,师父只是轻柔拍我,任我鼻涕眼泪几把,哭脏他飘逸出尘的白色衣衫。
可在我十八岁那年,师父消失了。
无影无踪,我一定要找到他。
我伸出手摸摸宴儿的脑袋,开心道:“多吃点,今天加练。”
“啊……?”
2
我们一路向南走,行了几里地也没寻到落脚的地方,天色已然昏暗。
夜里冷风喧嚣,树叶随之簌簌作响,宴儿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屏气不敢出声。
“别怕。”我轻拍他抓住我的小手,带他继续前行。
行至一片林中空地,烟雾弥漫,隐约只见几张陈旧木椅,椅旧周围皆是男人女人的斑白碎骨。
“哟呵,细皮嫩肉的一大一小啊,赚了赚了!”椅子上的那人矮小瘦削,鼻子处的刀疤痕迹可怖,他边上另有一人,腰间挂着一把大刀,刀身比十二岁的宴儿还长。
真倒霉,又是强盗,战乱时期最爱吃人的强盗。
“还是个美人,来,你让我先高兴高兴!”
我手臂一挥,附近一片林中的烟雾瞬间消散,纷飞落叶如海浪般被击散至四周。
对面二人顷刻倒地,气息已绝。
随处可见的落叶,也能杀人。
沉重的脚步声往我们靠近,十个,二十个,五十个,一百个。
很多很多强盗。
他们洋洋洒洒围住我俩,境况危险。
我的剑出鞘,一剑斩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