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得也太多了吧!
李贵银在一旁点头称是,心里赞叹:陆虎比他这个常年在府城各大庙观做生意的人知道的法事仪轨还多,果然礼出大家,不愧是红枣的陪房!
往后他也得多读读书了,不然可当不起陆虎称他的那声“爷”!
陆虎垂头道:“小人也是听小人的岳祖父所言!”
陆虎内心十分怀疑:他岳祖父赶昨晚说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想必是早料到今儿有这一出——想他岳祖父年近八十,连此番跟老伯爷进京都不能了,却还操心他这个孙女婿的差事。
他不待锦书好,天理难容。
陆虎的岳祖父就是锦书的爷爷谢大德,而谢大德是谢知道的心腹老管家——理清楚其间关系,李满囤再无怀疑,又问:“那你知道外界传言的周家族谱给谢伯太夫人、谢老伯爷立传可是真的?”
陆虎应道:“回老爷,周家族谱确是有伯太夫人和谢老伯爷传。”
“什么缘故?”李满囤追问。
陆虎:“先周氏族长以为出嫁女虽是外姓,却依旧是九族六亲,说‘女子女子,女亦是子’,有节孝封赠者,一样是我族荣耀,当加传以为记!’”
“先太伯爷入仕,伯太夫人受封八品孺人,就在周家族谱立传。”
八品啊!闻言李满囤不禁咂了下嘴,心里着实可惜:他女婿谢尚科举连中六元,入仕就是从六品,连带的他女儿红枣初封就是六品安人。
这荣耀,不说在他们雉水城了,即便搁大庆朝,那也是少有——三年才只一个!
唉,他家吃亏就吃亏在他们李氏一族太穷,读书人太少,至今也没得几个人读过《左传》《汉书》,而零星读过的李贵林和他,家常也从没往这方面想……
“待谢老伯爷秋试折桂,”陆虎道:“周家族长又言‘外孙亦自我出,显达者书在其母传中可光我族门楣’,于族谱中添了谢老伯爷的名字,在伯太夫人传中附录谢老伯爷传。”
李满囤惯好面子。
当下李满囤依陆虎转述的周家族长这番话一想,想到今后族谱上自己名下有个超品的诰命女儿不算,还将有女婿和外孙两个未来的诚意伯,不免心花怒放——光只想想,李满囤就觉得族谱里自己的那页传灼灼放光,烁古耀今。
“你岳祖父既是知道,想必谢老伯爷也是知道?”
事关重大,李满囤必须得一个谢家态度的确信。
“谢老伯爷当然知道,”陆虎告诉道:“且在他外祖和舅舅下葬、周年、三年、十年、二十年大祭时到过周家祠堂祭奠。”
“就是周家每年的平安醮,谢老伯爷但凡在家,都会早起去磕头!”
“据说这回周家在城隍庙又预订了三月的超度法事。”
陆虎非常确定:周家挑这个时间就是在等老伯爷京里回来后过去磕头!
去除最后一丝顾虑,李满囤再不端着,当即笑咧了嘴,欢喜道:“不错,《左传》云:父子、兄弟、姊姑、甥舅、昏媾、姻亚为六亲——似这姊姑、外甥、昏媾可不都是外嫁女、外孙子、女婿和娘家的亲戚关系?”
“九族出自《汉书》,其中父族四——除了己之同族的父母、兄弟、姐妹儿女外的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儿之子三族就是内侄、外甥、外孙!”
“周家不愧是我们雉水的望族,族规处处都透着学问!”
值得他好好学习。
“拿个荷包来!”李满囤告诉王氏:“赏给陆虎!”
其实刚已赏过一次了,但王氏没任何异议地同意了——比起陆虎刚刚陈述地,往后自家能有的风光,一两银子实在是件小事……
打发走陆虎,李满囤激动得搓了好一会儿手,方和李贵林道:“贵林,这婚姻素来讲究门当户对,结两姓之好。咱们李氏族谱给红,嗯,诚意伯世子夫人加传,不止是咱们氏族的光彩体面,还能激发族里后生用功上进——这女婿、外甥都封伯爵了,自家怎么也要挣个读书人的出身才是!”
说着话,李满囤还瞪了儿子李贵中一眼,瞪得刚又看了会子《世说新语》的李贵中心虚得一缩脖子。
“就是这话了!”李贵林十分赞同:“族谱记载一族的世系繁衍事迹,可不就是为光前裕后吗?”
“那就说定了,”李满囤表态:“午后我和贵中去族里见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