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看向半夏。
“因为……药王密传剩下的那些成员名单,在我手上。”
半夏的声音中透出几分浅淡的虚弱。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吃了他们的药,虽然现在已经停服了,但我想,我应当很快就要……堕入魔阴身了。”
她花了会儿时间喘定了呼吸,这才继续说:“我可以把这份名单交给你们,只要你们能让白露小姐跟我去一个地方,治疗我的爱人。我这样做触犯了持明族的律条,丹鼎司也一定会惩罚我,但我顾不着那么多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人送命,所以……”1
白露继续在雾青身后可怜巴巴地点头。
“半夏姐姐已经把我带出来了,她完成了她的交易,我不能……我不能不完成我答应过的那一半呀。我治了那么多人……现在看不得人受苦受难。”
星:“你要治疗的那个人在什么地方?”
半夏:“他在流云渡。”
雾青:“那里被云骑军封锁了,我们进不去。”
星:“这个没关系,我应该有办法带你们过去,但是流云渡那边还有很多魔阴身士卒没有清除,同时药王密传的人也一定会追上来,很不安全,雾青你不要紧吗?”
雾青从衣兜里掏出了她的弩:“上次需要你和丹恒救命纯粹只是因为身边没有武器。”
而且说真的,她觉得自己能徒手把笔捅进药王密传的脸上,其实战斗力也没有多差。
星:“唔……我觉得可以!”
她对雾青竖起一个大拇指。
“那我们走吧。”
她也握住白露的一只手,然后带着强烈的警告语气对半夏说:“如果你中途变成了魔阴身,我不会留手。”2
*
星的人脉,简直就像是帝弓司命的箭矢一样。
雾青认为这种看成无解的存在简直就像是世界的bug。
她怎么就能知道地衡司门口的广大有一辆,哦不是,是广大的一个朋友,有一辆能够悄悄开往流云渡的星槎呢?
雾青又看了看自己。
土生土长仙舟人,组上三代云骑军,根正苗红,地地道道,在仙舟上一路横行无阻靠着的全是星。
她倒是没有破防,就只是忍不住在心中感慨星小姐果然是太强大了,开拓的命途果然非常不讲道理,然后下定决心要愈发紧地抱住星的大腿。
但随后,她就开始无心去思考怎样抱星的大腿这些比较轻松的问题了。
因为她感觉到,半夏身上魔阴身即将发作的迹象正在变得频繁。
她想到了曾祖父。
当初曾祖父……就是逐渐有了这些魔阴身即将发作的征兆。
深更半夜的时候,她甚至看到过曾祖父站在客厅中,回过头来的时候双眼甚至是猩红的。
雾青当然知道身边有人即将魔阴身发作时应当快点通知地衡司和云骑军,让他们转接十王司的人前来趁着魔阴身还没有彻底发作的时候把人带走。
但这是她从小到大最亲的家人,于是本应该形式果断的她,在这时候犹豫了。
她开始想着能否拖一天是一天,只要曾祖父一天没有彻底变成魔阴身,他就一天可以陪伴着自己。
然后,她就在一天早晨看到了十王司的人上门。
曾祖父笑着看向她,说,是他自己联系的地衡司。
“青青啊,”他温热宽厚的手掌最后一次按在了她的头顶上,“要坚强。”
她看着现在的半夏,恍惚间感觉祖父掌心的温度再一次从她的头顶传递
到了她的心脏里面。
于是她下意识地对半夏多了几分怜悯,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些。她关切道:“你要去见的那个人,你的爱人,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半夏也很乐意说起这个,哪怕她的呼吸已经变得非常急促,双眼有些无法聚焦,走路的时候难以走一直线。
她的爱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像是先前雾青对于她的曾祖父那样——他们都是维系着这两个快要堕入魔阴身的人保持最后的理智的纽带。
半夏慢慢地说起她和她的爱人——那个叫作梁沐的短生种——之间的爱情。
庸庸碌碌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的长生种在丹鼎司中看到了因为有病在身来到仙舟求衣,有着非常强烈的对生命、对未来渴望的短生种,她从对方对于生命的态度中感觉到了像是绚烂夏花一样的光辉,随即就深深地沦陷了。
“我……我爱着他,所以我想要治愈他的伤病;他说他想要去看翁瓦克的树海,这也就成为了我的愿望。”
她想要帮助对方治好疾病,也想帮助对方留在仙舟不被遣返。
“我感觉,我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
半夏已经服用了太多药王密传的丹药,按照星偷偷给雾青看的那张丹方上面的说法,药王密传给她的那种丹药,会让寿命大于六百岁的仙舟人快速进入魔阴身的状态,但是靠着丹药中的持明髓,可以帮助他们压制着魔阴身发作时那种癫狂、丧失理智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