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慌不忙的跟自己拉家常,喝了水精神了点的老太爷开口了,
“我们是x省y县牛头公社那边的,同志,咱一家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靠着老天给口饭吃,实在没有什么钱,您看这赔偿金额,能不能少给点?”
x省y县牛头公社?
刘阿满心里一禀,那不就是离他们公社不远?
虽然不同省,但那地方是两省间是交界处,距离清溪公社也只是几十公里的路程而已。
“老大爷,我刚刚听你们提到抚恤金,是怎么一回事?”
老大爷一听这话,以为对方是因为知道他手里有一笔钱,想狮子大开口,忙解释道,
“同志,我知道我那不争气的大儿媳妇对不住您了,我在这跟您道歉了,呃,家里是有这么一笔抚恤金,这抚恤金是我那短命的老儿子留下来的,他是个当兵的,因公牺牲后,组织上下来了一笔抚恤金,但是啊,同志,我那儿子还留下来一个闺女,她妈早死,我们俩老的身体不好干不了多少活儿,她以后全靠那笔钱过日子了,苦命的娃儿呀……”
说到最后,老太爷不由得老泪纵横了。
见老伴如此,老太太也悲从心来,眼眶也红了起来,
“姑娘啊,能不能行行好,少要点?”
刘阿满一见他们误会了,也不解释,反倒问起了一旁的丑男人,
“老大爷,老太太,我年纪小,你们别老您的您的,也担待不起,你们说您俩只有两个儿子,那这位是,脸上怎么……”
老太太怕阿丑会吓到人家姑娘,忙道,
“姑娘您别怕,阿丑不是个坏人,我们是在悬崖底下的小溪边捡到的他,这孩子可怜,受了大罪,脸还被磕碰坏了,脑袋也摔坏了,完全记不起自己是哪的人,回不了家了就留在我们家,给我们当干儿子,唉,可怜啊,本来我们老两口还想给他找个伴的,可人家寡妇,大妹子看到他就吓得赶紧跑,所以,他现在也只是一个人跟着我们爷孙一起过日子。”
刘阿满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心里有个愈真实的猜测,
她直愣愣的盯着丑男人,眼里神色不明,艰难的开口:
“叔叔,可以让我看看您的手吗?”
丑男人微微一愣,对刘阿满这个要求很是疑惑,但还是听话的伸出手来,他的左手不利索,只能用右手把它抬起来伸到刘阿满面前,苦笑道,
“这手难看,您还是别看了,它动不了。”
刘阿满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叔叔,您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您是哪的人了吗,您是否记得您以前的家里有没有妻子和……孩子?”
丑男人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会对他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叔叔,打他有记忆以来,村里的孩子看到他这张遍布伤痕的脸,就吓得赶紧躲开,天天叫他阿丑,他家大哥大嫂更是叫他丑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原来长成什么样子。
只知道自己是个会吓坏小孩,吓退姑娘的丑男人。
如今听到对面这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姑娘喊他一声叔叔,他的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就升起一股酸涩的感觉。
他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
“记不起来了,完全记不起来了,就算有,我现在这副模样,她们也认不出来了,认出来了也会嫌弃……”
刘阿满颤抖着双手握着那只毫无知觉大掌,仍旧能看出那常年握刀形成的死茧,她的目光落在那手腕上的那串编织的麻绳上,
上面已经被染红了一大半,
“您咋知道她们会嫌弃?这个手串从哪来的您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