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周晃了晃腦袋,輕聲道:「一會兒就好。你也真是捨得啊,周厲。」
粗短的頭髮摩挲過頸部的皮膚,周厲愣了會兒才說:「要是待會兒還疼,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不去。」裘舟悶聲吐出兩個字。
「你說什麼?」周厲以為自己聽錯了。
裘舟再次道:「不去醫院。」
「為什麼?」周厲害怕他諱疾忌醫,於是多問了一句。
靠在他的肩頭的腦袋動了動,好一會兒後,才傳來悶悶的聲音:「這種事情,很難為情。」
周厲一聽,樂了,沒想到這人還有純情的一面。
「那萬一真有事兒怎麼辦?你是不是想賴我?」話一出口,周厲就覺得這麼說很不恰當,畢竟他就是罪魁禍。可不知是怎麼了,面對眼前的男人,他就是收束不住自己心裡的壞心思。
他對旁人,是不會這樣無禮的。
裘舟聽了,悶聲一笑。
周厲奇道:「樂什麼,難道真被我說中了?」
「沒錯。」裘舟爽快承認,「我就是想賴著你。」
「你真是……」周厲被他這理所當然的態度整無語了,正要罵他,卻聽男人小聲問:「周厲,你願意我賴著你嗎?」熱氣噴灑在他微微緊繃的皮膚,落在他耳畔的話,明顯帶著小心翼翼的期待,像是同大人要糖吃的乖孩子。
周厲抿唇,沒有立即回答他。
兩人肩頸相貼,髮絲交纏,呼吸隱約可聞。
裘舟安靜地等待著,沒有催促他,但男人原本搭在他肩頭的手,卻緩緩的抱緊了他。
樂隊的提琴手與鋼琴師對視一眼,合奏了一舒緩的古典樂。
一曲結束,周厲問裘舟:「那裡好了嗎?」
裘舟悶嗯一聲,點了點頭。兩人間的距離不知何時更近了,短而硬的頭髮蹭過周厲的側臉,他覺得有些癢,正想讓裘舟站好,扭頭卻瞥見裘舟的頸窩出,有一個很深的牙印。
牙印已經痊癒,但仍能看出,咬的人是下了狠勁的。因為牙印完完整整,整整齊齊,若非牙齒嵌入皮肉,絕不會留下這樣的印子。
一股強烈的熟悉感,直衝他的腦門。隨之而來的,是發自內心的抗拒,他下意識抬手,推開了裘舟。
華爾茲再次響起。樂隊齊奏,樂音悠揚而富有變化。
似乎有什麼畫面在腦海中浮沉,但不等他徹底想起,又被樂聲席捲沖走。一股茫然的情緒突然攥住了周厲的心臟。
周厲皺著眉頭,再看裘舟,無論是心頭的悸動還是莫名的征服欲都已經平淡了許多。他轉過身,背對裘舟,冷漠道:「跟我走。」說完,他也不等裘舟,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宴會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