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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第2页)

西坡其实如今穿得比先前体面得多,张家是官宦人家,在外头跑来跑去的下人就是门脸,不会放任他们穿得破烂。但给池镜那双眼睛一看,仍觉得自己像个花子,尽管心下窘慌,却仍然保持着从容的微笑,“现下一月有三钱银子。”

“三钱——够开销么?”

“糊口是足够了。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怎样花钱。”

池镜点着头,“有难处尽管来找我。”话虽如此说,心里却希望西坡永远不要再出现,可又做不到要他的命。他别着脸,向厅外望去,太阳照着光秃秃的场院,规律地爬满地转的纹缝,有种干涩荒芜的感觉。

不知坐了多久,有个小厮寻到这里来,说里头开了席,叫池镜进去,几位堂兄弟也都从外头回来了。池镜便托他领西坡回门房上去,自往里头去了。

门房内因有他们大府和二府的小厮,也热闹得很,开了两桌,大家混在一起说各府里的新鲜事。西坡进去,永泉看见他十分惊诧,言语里听见他是张家的人,和众人皆不熟,便一力邀他在身边坐下,起身替他斟酒。

众人奇怪,“原来你和张家这位兄弟认得?”

永泉笑着敷衍,“张家的人常到我们府里去,怎么不认得?我和他是老熟人了!”

众人并未疑心,吆喝着吃酒划拳。永泉趁着热闹,压着声问了西坡家里的情形,凑着脑袋替他叹气,“你们家也真是不顺,要不是出了这些事,你现还开着猪肉铺子好好做你的掌柜,虽不至于发达,也不必低三下四看人脸色。”

西坡倒看得开,“在张家府上做下人,倒比卖肉杀猪赚得多点,我们府上的主子都肯赏钱。”

“你如今是管着他们府上哪一宗?”

“只管家里几个戏子排戏吃穿伺候之事,不是什么要紧差事。”

永泉凑到他耳根处道:“别小瞧了这宗差事,戏子们办行头吃喝,都有得赚。你这个人也不要太老实,在这样的府里当差,谁手上不赚点花头?只等着月钱和主子们放赏,赚不好。”说着递他个眼色,拍了拍他的肩。

西坡笑了笑,“多谢提点。”

“我是好心,你别不当回事。”

永泉其实本没做什么对不住他的事,可想到这样的老实人总是吃亏,心里过意不去。他又提起酒来替西坡斟满,笑着安慰,“不过你有句话说得不错,像咱们这等做奴才的,虽不如做买卖的体面,却胜过他们实惠,何况是咱们这样的人家。我们府里老管家卢家,不信你去打听打听,多少当官的还要看他的脸色。跟着我们二老爷的老房,一回南京来,多少有头脸的人物等着请他。你也别小瞧了做下人这份差,跟紧了主子,办事得力,将来未必不能出头。”

西坡一面埋着头听他说,一面微笑着点头,不住道谢。其实犯不着他宽慰,他本来也不是什么虎落平阳,从前也不过是个苦兮兮的平头百姓,只要能混口饭吃,是不是奴才又有什么要紧?

永泉吃得半醉,说了几筐话,说得他自己敞开了胸怀,又凑去西坡耳根悄声道:“我们三奶奶今日也到这里来了,你看见没有?”

西坡轻微摇头,“倒是看见了你们三爷,才刚和他在那边厅上说了几句话。”

永泉到底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说到此节,不得不昧着良心道:“我们三爷那人,其实不坏。”他拍了拍他,“三奶奶嫁了他,你尽管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西坡笑着埋头下去,吃得微醺,觉得心里渐渐郁塞,从前的事又想起来了,不由得溜出句话,声音比先前还轻,“我晓得这才是她的归宿。”

在这大闹大嚷的气氛中,也就他自己听得见。那些划拳嬉笑的声音伴着酒气滚滚升上去,又从屋顶撒下来,这屋子成了间喧嚣的鸟笼,使人发闷。

这天气的确是热了,两杯酒下肚便有些发汗,亏得两桌酒席是摆在水亭子里。池塘里吹着荷风,碧叶间立着一个个小的粉灯笼似的花苞。

五太太看见玉漏在看,笑道:“你们府里的荷花年年开得比我们这里好。”

玉漏笑着点头,“大概下月就陆续开了,到时候太太领着妹妹和奶奶们过去瞧去,老太太一定高兴。婶娘也去。”

于家太太道:“只怕到时候我们都上京去了。不过你们府上的荷花是开得好,记得那年我们住的那花萼居门前就是片荷塘。如今你们姑太太还是住在隔壁那秋荷院?”

“还是住在那里,姑太太喜欢那处僻静。”

“她是修佛之人,自然喜欢清静。”

大家追忆起往事,都有点唏嘘光阴荏苒。素琼听在耳朵里,觉得句句与她相关,好像都是在讽刺她这几年过去,还是一无所获。她没搭话,眼睛暗暗瞟到前头那亭子里。

堂兄弟们在那亭子里单治了一席,当中连着条雕阑平桥,张家两个戏子就在这平桥上唱曲耍把戏,逗人嬉笑。隔得不远,可以听见他们兄弟间谈天说地的笑声,年轻男人不免好夸口吹嘘,经不得几杯酒灌下去,益发夸大其词。只池镜沉稳,连说起明日上任之事也只是淡淡带过,不肯多话。

那宁二爷一向嫌他和兄弟们不亲近,搭住他搁在桌上的腕子质问:“下晌我们在外头等你,怎么你迟迟不来?害我们白等了一阵。”

“我和人说话给耽搁住了。”

松二爷因问:“就是他们张家那小厮?”

池镜点了点头,松二爷嗤笑了一声,“和个下人有什么好说的。”

宁二爷旋即道:“嗳,别的小厮就罢了,那个小厮镜三哥是该和他说的。”

池镜微笑着抬起眼看他,以为他是知道些他与西坡的渊源,正欲试探,那宁二爷却说:“要不是那小厮,仙哥还得不着‘万福仙人’的名号呢!”

众兄弟追问怎么回事,他道:“你们不知道么?仙哥是因一盆百叶仙人得的这小名。”

“这谁不知道?街头巷尾都传遍了,咱们自家人还能不知道?”

“可你们不知道吧,三嫂子生产那日,张家送给老太太的那盆百叶仙人,就是才刚那小厮在一个云游的和尚手里得的。”

“听说是张家门房上去了个化缘的和尚,小厮给了他些斋饭吃,那和尚才送了他一盆牡丹回谢。”

“那小厮就是才刚咱们见着的那个!他得了那花,敬献给张家老太太,张老太太又打发他送给咱们老太太,咱们老太太当日得了仙哥高兴,又回送了好些礼给张家,那张老太太一欢喜,就将他从门上调进去做了个管事。所以我说他伶俐!”

池镜听完,心里陡地闷住口气,又是那天煞的王西坡,连他生个儿子他也要来横插一杠子!

他正恨呢,又听见宁二爷问:“三哥方才是不是就为这事谢他?”

他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是,我谢他呢。”

松二爷豁然开朗,“那是应当。”说着起身斟酒,池镜散淡地歪着脑袋盯着那酒高注入杯中,说不出的一种烦躁,但脸上始终笑着。

笑到散席,脸也笑僵了,大家说话要走,偏他看见张家那两个戏子跟着管事媳妇登岸而去,心里放不下,怕一时他和玉漏跟着散出去,会在门上碰见西坡。

便临时编了个谎,非说有个玉坠子好像是落在松二爷小书房里头,拉着玉漏待要跟着松二爷他们夫妻回房去找。

玉漏疑惑道:“你今日带了玉坠子么?我怎么没看见?”

他一口咬定,“戴了,坠在腰上的,就是那块墨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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