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弟王荇一直睡在筐子裡,被吵醒,迷迷糊糊問:「阿姊在跟我說話?」
「不是,我在謝你三羊兄呢。」她把阿荇抱出來,筐子裡還有鮮野菜,把羊毛藏到野菜底下。
遠處分散著幾個小童,都在揀羊糞,羊糞結塊曬乾後可以當柴燒,姊弟倆也繼續揀。
再說賈三羊,一邊下山坡,一邊稀罕的看草帽。怪不得人都夸村北王戶長房的小娘子手巧,不管天上飛的、地里長的都能用草葉編出來。瞧這草帽,每隔一拳距離均擰出花朵一樣的結,不光好看,還特結實。其他人編的都是枝茬亂翹,扎手、扎頭,還容易散。
看著看著草帽,他目光忽被坡下兩個牽馬人吸引,暗暗驚呼:世上竟有這樣好看的人!
這二人正悠哉爬山,很明顯是出來遊歷的世家子弟。
年紀偏長、蓄著短須的郎君,姓張,名翮,字季鷹。他雍容儒雅,氣度卓然,眼中偶爾閃現濃濃哀思。頭戴時下最興的黑綢縑巾,巾下微露鬢角銀絲。
年少者姓桓,名真。雖只有十一歲,但因讀書早,已經束髮,以一隻鏤空雕琢的骨簪橫穿固定髮髻。他身穿繡有米色暗紋的白色襦,衣領為靛藍鑲邊。交窬裙拼接兩色,兩側玄黑綢,其餘為靛藍。別看他年少,目光頗為凌厲,似乎生來一副不好相處的涼薄貌。
雙方距離近了後,張季鷹呼喚賈三羊:「小郎,此坡上可有一塊壽石啊?」
賈舍村以前也來過富貴子弟,都是沖坡上的「壽石」來的。賈三羊趕忙揖了一禮回道:「是的,大人。再往上走不遠就能看到。」
「多謝。」二人繼續前行。
張季鷹稱讚:「人傑地靈啊!小小村童也知禮數。擄須兒,沒想到瓿知鄉竟有這樣一處依山傍水之地吧?」
擄須兒是桓真的乳名,只因出生時,大父第一次抱他,就將大父的鬍鬚抓掉好幾根。
桓真回道:「夫子眼裡,看山為景,看水為景。我卻覺得此處有天然河道,土肥草深,該做屯兵之地!」
「險躁則不能治性。回去後,把武侯的《誡子書》抄五遍。快看,從此處往四野望,美不美?」
「美。」
「抄六遍。」
「回夫子,此處甚美!」桓真收起故作老成的姿態,老老實實揖禮回復。
「孺子可教。」
桓真嘴角一抽,若再嘴硬,恐怕要抄到筆禿。
瓿知鄉,以制瓿、制醬聞名,師徒二人行走兩日,聞了兩天的醬味,精神都懨懨的。賈舍村倒是空氣清爽,一是山地廣、植被茂密,二是制醬很廢鹽巴,尋常農耕戶捨不得,只有賈地主家才制。
到達坡頂,果然有塊丈高、斜聳出土的灰色山石,石紋玄黑天生,蜿蜒古拙,勉強能看出似個斜躺的「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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