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智已经懒得跟着他了,自送完鱼开始,每晚小饕餮都会如约而至,给莫文远送上最新鲜的食材,有的时候是鱼,有的时候是肉,有的时候是花,慧智认为自己也看遍了人间百态,饕餮的行为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君子一模一样。
慧智没眼看了没眼看了
莫文远玩心大起,从与小饕餮的书信食材交流中获得了异样乐趣,夜间对方送上食材与纸条,熹微乍现时他则在院落中放菜肴与回件,从未见面,相处却无比和谐。
同样是送牡丹,小饕餮送的与王蔚送的却很不同,后者都是紧价高得买,仿佛花的钱更多更好看,味道就更好似的,而饕餮,他有灵敏的嗅觉与挑剔无比的舌头,两者相叠加能让他成为最权威的美食批评家,成品菜肴以及未加工食材都套不过他的法眼。
略看牡丹溜鱼片的制作过程,他就已窥得其中精髓,花的味道,色泽的艳丽程度都不是最主要的,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是花香,故而他带来的都是香味浓的花盘。
莫文远笑他字丑,自尊心高的小饕餮很是不服,今日留条前,他化作人身写废数张纸,终于挑出了一张满意的字条,不仅如此,他还拽文,将南北朝的诗句“流水桃花香“化用,写成”流水牡丹香“。
留条时他很骄傲,小黑羊也去逛了牡丹会,知那些头戴大花自称为“文人”的丑男常在石板上留文字,他不懂凡人的交际之道,只能照葫芦画瓢。
小黑羊美滋滋想到有了诗句,莫小郎君肯定会对他另眼相看,起码不会觉得字丑了
慧智冷眼旁观他忙东忙西,几次想要制止,还是没说出口,他心道,字好坏与是否留诗没关系,而且莫小郎君并不喜欢读诗,你找的又偏门,他说不定还觉得莫名其妙。
而且,以莫小郎君之性,留花便好了,何必留话
次日早,莫文远准时将盘子放在残垣旁,他身形才消失不见,小黑羊就冒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盘子,精准用嘴将碗碟边缘衔住,撒蹄就跑。
慧智现身于小树林中,他自认为断绝口腹之欲,每次却都为莫小郎句于厨道上的天赋倾倒,即便知道饕餮不会分给他哪怕米粒大小的吃食,他也会伸长脖子,看每日做何不同吃食。
“此乃何物”他看向颤巍巍的奶白色果冻,“可是豆腐”
小黑羊不屑地咩咩咩咩咩。
豆腐,豆腐有奶香味
“若不是豆腐,又是什么”
小黑羊才不理他,他纠结了一秒,运转丹田中的灵力,化作人身,右手拿莫文远配上放边的木勺,无师自通寻得了吃果冻的方式。
轻轻舀下边角的奶白色冻,只见它颤巍巍地躺在木勺中心,便是动作再轻,果冻还是左右摇晃,它在半空中划出美妙的圆弧,像是楚王宫殿中摇摆柔嫩腰肢的舞女。
“啊呜”
舌尖追逐小果冻块,比豆腐更加细腻润滑的口感撞入心田,他小心翼翼挪动牙齿,将其切碎。
不可思议小饕餮头上的毛都要竖起来了锋利的牙齿精准地将其分割成了小块,柔软的舌头无论多用力,却都无法将果冻块碾碎,惊人的q谈触感让他忍不住睁大眼睛。
被杏仁过滤的羊奶不带腥臊,奶味在舌尖绽放,敏感的味觉神经向他的大脑传递香甜的信号,蜂蜜混着奶味,两者叠加,渲染出幸福的味道。
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好吃啦
小饕餮想要把果冻连同盘子咬碎,却又不舍得一口将其吞进,他纠结而小心翼翼地品尝来之不易的美味,誓定要搞清楚这玩意儿的做法,让莫小郎君日日给他做
果冻的魔力已经彻底将他俘虏啦
“这这这这这是何物”
相同的场景出现在旅店大厅中,王蔚手持木勺,招子紧盯奶味胶冻,仿佛他多看两眼其就能飘出花来。
“豆腐豆花我怎么没吃出豆味”
王蔚不讨厌豆子,相反他很喜欢豆制品中清香的豆味,多奇妙,对世家郎君来说,黄豆是种低贱的食物,少有人愿意吃,然当黄豆磨碎,成了豆浆或者干脆做成豆腐,却成了风靡全国,人人称道的美食。
他以为莫文远开出了黄豆的更新做法,用崇拜的眼神看他。
真是吃货的福音啊
莫文远却摇摇头道“你可从中吃出了黄豆味”
“并无,小郎君你使用了各种方法,竟将豆味都去了”
听墙角的小黑羊不屑地打响鼻,豆子,开什么玩笑他的舌头可没吃出豆味
果然,绝大多数人族都是愚蠢的,连原材料都分辨不清
只有莫小远才聪明
“既然没有豆味,又怎会是豆子”莫文远网后厨走,回来时手持布包,他伸手抓了把黄色蜷曲脆片,放在桌上。
王蔚道“此乃何物”
莫文远道“这道点心,我只用了四种食材,杏仁、蜂蜜、羊乳,还有此物。”
“它名唤鱼胶,是我同一潮州老丈手中买来的。”
“鱼”王蔚失声喊道,“鱼怎么会有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