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珣垂目看?向?被他磨出硯台外的墨漬,歸言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頓時鬆了手,墨條橫倒在硯台上,「公子恕罪,屬下不是故意的。」
李鶴珣淡淡的嗯了一聲。
歸言心中惴惴,這下瞌睡是真醒了大?半,餘光不由自主的去瞧李鶴珣的神色,見他並?未生氣?,剛鬆了氣?,就瞧見桌案上一高一矮的兩?疊冊子相差甚大?。
公子平日裡看?完的冊子,習慣於在頁腳畫一個圈,不瞧不打緊,這一瞧,歸言便發?現那略高的冊子竟是還未看?過的。
而躺在另一邊孤零零的兩?三本,才是方才那三個時辰里,公子看?完的。
這般緩慢的度,若不是有心事,怎會如此?
李鶴珣不知歸言心中所想,但他著實有些心不在焉,可他不喜歡這樣?為情愛所惱的自己。
哪怕昨日已然失控,失控到他今日都不知該如何面對沈觀衣。
但已經過去一整日,他怎會還是念念不忘,還是心中澀然。
不喜這樣?被左右的自己,可越是刻意忘記,便越是會想起。
李鶴珣不動聲色的將看?完的冊子放置一旁,拿起下一本的時候,景寧侯三個字讓他的瞳仁微微瑟縮。
真是……陰魂不散!
李鶴珣放下冊子,「幾更天了。」
歸言回道:「三更了。」
那她應當已經睡了。
方才升起的那屢要問個明白的念頭悄然壓了下去。
問了又能如何,便如寧長慍所言,他們朝夕相處六年,便是那些話都是寧長慍編纂的,可時間總不會騙人。
紊亂的心緒在入夜後再次升騰而起。
李鶴珣覺著自己病了,還病得不輕。
他逐漸平息將寧長慍調離上京的想法後,起身將下午所商議之事,再次提醒了歸言一遍,「二皇子的事再議,至於樂安郡主那邊,明日你親自去一趟王府,告訴靜王她所做之事。」
「屬下明白。」
李鶴珣吩咐完後,只覺書房悶的厲害,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大?步流星的推門離開?,院中徐徐吹來的風散去了他心中諸般情緒。
待他冷靜下來後,才去洗漱一番,回了臥房。
沈觀衣為他留了燈,他心緒平緩的朝著床榻走去,卻在掀開?外間的帷帳之時,瞧見了放在桌上的狐皮。
與寧長慍送來的那張,一般無二。
那些被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酸澀一股腦的冒了出來,比先前更為猛烈激盪。
以至於他都來不及去想那張狐皮為何會出現在這,便被鋪天蓋地的妒惱所淹沒。
李鶴珣恨不得掐死?床榻上那個令他總是失控的女人。
可比起沈觀衣,他更想掐死?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