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娘不會怨我嗎?怎的還送來?補藥?」
沈觀衣到底覺著岳安怡應當不是這般容易妥協的性子。
岳姑姑嘆道?:「少夫人應當知曉二公子的事?情吧。」
李鶴意?
沈觀衣頷,又聽岳姑姑道?:「自二公子離世後,夫人便?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公子身上,那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心?疼公子,便?也會因?為公子而憐惜少夫人。」
是如此嗎?
沈觀衣自崇心?院離開時仍在想著岳姑姑的那些話?。
但若不是如此還能是什麼,總歸不能是怕了,特意討好她吧。
「小姐,咱們回去嗎?」
沈觀衣抬眸看了一眼大亮的天色,「備馬車,聽曲兒去。」
「啊?」
「啊什麼啊,你家小姐我都幾日?沒出府了,再這樣下去我都快長毛了。」
尋藝坊白日?里客人不多,唱的也都是一些清淨雅氣?的纏綿之曲,只有到了夜裡,燈火通明之時,才會顯出這座藝坊的奢靡艷絕之處。
沈觀衣喜歡白日?的曲兒,前世也常常是白日?來?此。
她本欲在一樓尋個坐處,但探春認為此舉不妥,好說歹說的要她去廂房坐著。
瞧著周遭零星幾人隱隱看來?的目光,沈觀衣勉為其難的應了。
她不喜歡廂房,終歸其因?是因?為瞧得?不夠清楚。
旁人聽曲兒聽的是音,但她喜歡瞧唱曲彈琴之人當下的神情、意境。
沈觀衣不情不願的被探春扶著踏上台階,一層至二層的台階修建於拐角,她剛行至轉彎處,便?驟然聽見?停滯片刻的琴音一勾,如霜華冷月,與先前的意境全然不同,沈觀衣怔住,下意識抬頭看去。
雲台之上的姑娘梳著垂鬢分肖髻,模樣清絕,年紀瞧上去不大,她垂頭認真的撫琴,似乎聽不見?旁的喧鬧,指法嫻熟流暢,只是琴音中總是縈繞著一絲怨天尤人的哀愁。
「小姐,這曲兒奴婢怎麼覺著有些耳熟?」
沈觀衣目光灼灼的盯著台上的人,嘴角勉強彎起一絲弧度,「是有些耳熟。」
探春蹙眉思索了一番,電光火石間她突然震驚道?:「那姑娘彈的是折柳!」
似探春這般聽曲兒都會睡著的人都能記著娘親當年的折柳,她又怎會忘?
沈觀衣如同入定了一般,只有雙腳麻木的朝著雲台走去。
探春怔住,「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沈觀衣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屏息凝氣?,心?跳如鼓,生怕驚擾了上面的人,將她嚇走了。又怕這只是她的夢,一吹便?散了。
探春不知道?,娘親撫琴之時有一個習慣。
尾指總是會往上翹著,那姑娘無論姿勢還是撫琴的專注,與娘親都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