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嗎?」楚紗啞著聲音說話,有些後悔說了被人欺負的事情,往後怎麼說,把三年沒人同她說話的事情告訴裴衣,會顯得很不堪吧。
平時澄澈的眸子,此刻隱約露出一種要侵略的兇猛,但被理性壓著,那股兇猛也將被馴服。
可是鐵籠困不住野獸,裴衣看她的眼神閃爍著,明亮而迷離,她深怕記憶錯亂,咬著牙說:「我可以。」
還沒等說話,她就轉身進了屋裡。
身邊人都說裴衣的眼睛看人特別深情,剛剛霧氣漫起的時候,像是有絲線旋出,能把任何人都纏繞進去,讓人沉淪。
楚紗略微失神。
那種在年夜沒有讀懂的感覺,此刻恍然大悟。
她去二樓洗手間裡拿了吹風機,站在門口猶豫片刻,敲了幾下門,門內沒有回應,她又加重力度敲了幾下,在外說:「裴衣,你要吹頭髮嗎?」
一秒、兩秒。。。。。。很多秒之後。
寂靜無聲。
她想了想,推開門進去。屋內開了空調,很涼爽的風吹來,被雨水浸透後簡單擰乾的衣服貼合著,楚紗本能地被凍得縮了一下肩膀。
床上的人側身蜷著,已經換了身乾衣服,換下的衣服在地上流出一小灘水,頭髮下墊著毛巾,像是胡亂擦過,沒有下滴的水珠,但還是濕漉漉的壓在毛巾上。
耳後腫脹一片,藥膏塗抹得到處都是,頸間貼著濕潤的長髮,還有未擦乾的水珠。
看不見卻要自己塗,只要能蓋住腺體,倒是不在意弄到了哪裡。
裴衣感覺耳邊像是有重型機器的轟鳴聲,緊鎖眉頭,在昏沉的意識里艱難的睜開眼睛,那種聲音在她房間裡,環繞在四周,有人問:「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裴衣身體繃緊,仔細聞了聞發現自己的信息素沒有露出來,才放鬆了肩膀,背對著那人,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雨水喝得挺多的,就不喝了,早知道就不把傘放下跟著一起淋雨了,誰又知道她能在易感期被雨水刺激到身體。
楚紗揉了揉手裡的長髮尾端,很柔順,已經幹了,又伸手進長發里摸了摸髮根,等確保頭髮全乾了之後,才去放回吹風機。
這個房間還是和她上次看見的一樣,和她的房間一樣的面積,書桌擺在差不多的地方,床頭靠著牆,只是比起她上次留宿,現在的臥室地板上多了個散落積木塊的海綿墊,床上多了個很大的玩偶。
裴衣剛剛就把手搭在那個玩偶上,還沒睜眼的時候就把玩偶往懷裡摟。
楚紗順手拿起旁邊的毛巾,小心地給她擦脖子上的藥膏,眼神飄忽了一瞬,手往下離腺體那裡越來越遠。
裴衣聲音悶悶的:「你不能待在房間裡,先走吧。」
再不走,要是她控制不住腺體就遭了,以前家裡沒人的時候,她一睡過去就不怎麼壓制信息素,每次醒來,房間裡都是很濃的信息素味。
楚紗知道現在跟一個易感期的a1pha待在一起有些危險,就問她:「今天家裡只有你一個人嗎?」
沒有得到回話,裴衣已經閉上了眼睛,楚紗記得她上次看上去比這個還嚴重也沒什麼事,就把她的手機按了一下,發現關機了,開機後撥了自己的電話,碰了水的手機仍然好用,通話界面就那麼保留著,放到她手邊,方便拿。
「那我先走了,你有事就直接說話,電話是通的。」
身上擰乾的衣服貼合著身體很不舒服,可哪怕衣服是濕的,她出門時也在裴衣家門口拿了把傘,很近的距離,打著傘回去,心情卻很不一樣,原來一個人淋雨會很落魄,兩個人淋雨卻很坦然。
裴衣腦子暈得很,聽到有人開門後又迅把門關上的聲音,不輕的一聲響,電話那頭的人也有所察覺。
「裴衣?」電話那頭有一聲輕喚。
裴衣思緒被拉扯得很混亂,無力的用鼻腔哼出一聲:「嗯。。。。。。」
聽到有回應,電話那頭好像還問了句你沒事吧,可她已經沒有了回答的力氣,只能拖長尾音嗯了一句。
聽著窗外的雨聲有規律的低落,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現在是十七歲,剛剛出門是要給她媽送傘的,沒有送到就折返了回來。她媽沒有傘能自己想辦法回來,但是估計會覺得沒面子。
剛剛開門的可能是她媽,看見她如此羸弱的躺在床上,還一臥室信息素味,才迅關門離去。
沒有送傘但是有賣慘,也不會有事。
雨聲淅淅瀝瀝為悶熱的夏夜奏曲,誰也沒想到今晚的月亮那麼圓,頃刻間就能被遮蓋,然後灑下一場大雨,空氣滾燙而潮濕,被毛巾擦過的脖頸不再黏糊糊的,她抱緊了懷裡的玩偶,曲著腿縮起身體,把臉埋進玩偶柔軟的絨毛里。
處於通話界面的屏幕不時亮起,時間隨著輕緩的呼吸一秒秒走過。。。。。。
一牆之隔,楚紗的手機開著擴音放在一旁,她專注地畫著什麼,被雨聲掩蓋的沙沙聲,隨著鉛筆的起落,畫紙上勾勒的人像已初見輪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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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如果說,一個人在夏天感冒是偶爾,那兩個人在夏天的同一個周末感冒的機率是多少呢?裴衣,你數學好,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