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主此言一出,新进学徒们还不明所以,一干老学徒们却是惊讶高叫、啧啧称奇的有之,默然不语、黯然神伤的有之,心情异样、别有想法的亦有之,好似搅了三江水,炸了五味锅,一时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哎呦,三郎这就入品了?真的假的?”
“馆主都说九品了,这还能差得了?”
“没出师就入品,这是咱们武馆头一遭吧?”
“上月府城大校时徐中正点评三郎,不是说还得三年五载才能入品吗?‘铁嘴神断’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刘氏一门三杰,真是天赋异禀,人家这爹妈怎么生的?”
“我和三郎一起入馆,现在不过刚刚锤炼气血,人家已经九品了,这也太离谱了!”
“他奶奶的,就算没出娘肚子就开始练武也追不上小三郎啊!”
“听我邻居的兄弟的朋友的大舅子说九品武者若是从军,初入便是军司马,过不了几年就可升校尉,真是耀祖光宗,羡煞人也!”
“不对吧,怎么刘大郎才是个别部司马?”
“这你们都不知道?刘大郎那是当年跟大师兄抢媳妇,恶了李家,遭人为难,所以堂堂一个八品高手官职比军司马还低那么一点点……”
“那刘大郎为什么不投奔黄家,早投奔校尉都当上了吧?”
“你是不是傻?咱们馆主姓什么?长点脑子吧,你敢投人家不敢收啊!”
“…………”
学徒白:“师傅师傅,这个……怎么才叫入品?九品又是怎么回事?”
馆主只觉老怀堪慰,快意之极,这刻竟然和颜悦色的解说起来:
“筋膜通透、发力无滞即为入品,所谓‘筋肉练成一串鞭’;气血圆满、如沸如腾也为入品,所谓‘精气狼烟上冲天’;一瞬十步、化影飚风亦为入品,所谓‘进退犹如离弦箭’。“
“其他诸如八脉通其一的‘一气贯开天地桥’、沾衣就跌随心所欲的‘虚实明暗劲五重’、炼体有成可初抗刀剑的‘玉骨铜皮身不死’、真力初生摧枯拉朽的‘摧锋破坚力无穷’等等……”
“凡精、气、神、力、速、体,但有一项能一路斩关破碍,超出常人极限,都可算作破入后天,这个就如做官一样,无品为吏,有了品级,才是官,所以俗称入品……”
“而后由后天返先天,也需步步登阶,所以前人仿效朝廷九品中正制立下品级,凡入品后,若能探明方向,选定道路,一条道走到黑也罢,兼收并蓄也罢,只要再次破限,那便是入品巩固,证得最下下品,也即后天第九品……”
“从此超凡脱俗,踏上寻求武道巅峰之路,勉强可以追随为师的脚步……你别傻乐,说的不是你,练了快两年气血还没定型,再练一百年也入不了品!若是三年满了还练不到气血长鸣,趁早滚蛋!”
学徒白:“……”
学徒傻:“师傅,十八岁九品很难吗?”
馆主:“嘿嘿,都说三十入品,前途无量,二十入品,做祖称宗,你说十八岁九品难不难?”
“三郎此时入九品,大概平州这年青一代里,可以排上第三,为师带出的历届弟子里,当是第一无疑,可是远远超过了他两个兄长。”
“便是你们如今已晋校尉的大师兄,当年同样出类拔萃、远迈同侪,入品时也已超过二十七了。”
学徒甜:“三郎师兄和大师兄如此出色,那是师傅教导有方,我猜师傅当年入品只怕更早一些呢?”
馆主捻须微笑:“嘿嘿,那是自然,为师三十六,咳咳,十六就入品……为师天资聪颖兼又根骨奇佳,若是你们师祖有为师教导学生的本事,再早上几年入品怕也是大有可能……”
();() 学徒傻:“方才师傅说三郎师兄是平州年青一代第三,那两位更厉害的是谁?”
馆主指了指场中,道:“你们瞧瞧,这不就是一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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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曲,政事堂,三朝老臣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中平章军国重事太师卢钦会同诸相正听有司汇报公文。
“……平州防御使黄乾泽三月十八上禀:
州兵精锐奉调边境,防备空虚,有密莲徒众潜入府城周边欲兴风波惊扰百姓。”
“三月十七,探知贼立邪坛,职奋勇当先,率子震庭并领府军一部舍生忘死捣破贼巢,因谋划妥当、布置周全,贼众无一漏网,共斩悍贼七十,生擒贼坛主程无用并大、小香主各一名。”
“程无用因系有司申明重犯,已即日押送临曲。”
“经连夜拷问,近日或另有密莲贼众数十汇集平州,提请上官安心,贼事尽在职握掌之中,待贼聚集,必一鼓成擒。”
卢钦已至耄耋之年,精力不济,本来缩着身子闭眼斜靠台椅上,此时也微微点头:
“这个黄乾泽就是往昔宁阳大战时单骑杀透敌阵救援部下的少年英雄吧,这才多少年,他儿子都能上阵杀敌了,黄相,你们家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参知政事黄彦抱袖一礼:“多谢卢相夸奖,族侄辈中唯乾泽为人胆大心细、勤勉任事,其子震庭也颇为干练,但若与卢氏三杰六俊十八子相论,实是萤火之比皓月也。”
中书侍郎李泉铭哈哈笑道:“黄相过谦了,密莲贼素来奸猾悍勇,平州今能破其一坛并全部拿下,已是近十年罕有的大胜,而坛主一级更是首次生擒,黄防御使这次立功着实不小。”
“……司寇衙门三月二十六上禀:
……近有平州解送邪教贼酋程无用,经衙门神捕宋金密术刑讯,获知其真名云济,虽委身密莲,实暗中另奉邪神多年,因邪神令其信众三月二十八尽赴平州,云济为争功先行率部赶赴,不慎泄露行迹,致为府军所破,其恐误邪神大事,遂谎称密莲……”
“另经宋金反复确认,云济供奉邪神名号为‘无极幽冥天尊’。”
“‘无极幽冥天尊’?!”卢钦好似垂死病中惊坐起,颤巍巍跳下台椅,骇得身边诸相连忙伸手相扶。
他劈手抢过司寇参军手中公文,瞪大眼睛又看了一遍,立时红了双眼破口大骂:
“这狗、狗、狗崽子,狗眼无珠、轻举妄动,惹下滔天大祸,这是要我的命啊!传宰相令,着即平州刺史姜志立刻缉拿黄乾泽并其子,免去其防御使之职,送入大狱,并令三月二十八约束府军,不得攻击大神教众,违者立斩,不得有误!”
左右面面相觑,尚书右仆射徐正皱眉道:“卢相,这不合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