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琚缓缓抬眸,将话滚到唇边。
然而一张口,便被赌住了。
贺兰泽一把将她捞上床榻,以口封口。
别说他红胀的眼中滚下热泪,浇在彼此灼烫的胸口,你爱我的是不是,如同我爱你,从未断绝过
“是从未
断绝,从未停歇被箍在身下的妇人如实承认,但是,不能再爱,放我、放你试着走另一条路”
话语破碎,唇口同身体的另一处被一起堵住。
人被携带上云巅,又坠入烟波浩渺的海洋。
天涯海角里,这一刻唯剩彼此的刻骨、融血,密不可分。风雨骤些,他额角的汗和小臂碎裂伤口的鲜血一起淌下
这日过去,又是一日。
日复一日。
贺兰泽那日问那么多,却没有一句实质的话语许她离开。他不让她走,她其实寸步难行。
但是谢琼琚没有催逼,只自己如常用药,尽力养好身子。又接来他补身的药给他,他不肯自己喝,她便喂他喝。如同她的药,他要喂,她便听话张口。
入夜,他们如寻常夫妻,床帏间欢好,有情人做快乐事。只是,她向薛灵枢要了避子汤,腰间挂着避孕香囊。
即便很久前,薛灵枢就说过,她根基太弱,气血两亏,以后难有子嗣。
但是,她说,以防万一。
薛灵枢叹,到底难相守。
话说着,调出最温和的汤药,给她喝。薛素瞧过那药两回,亦是长叹息。
自断香一事后,薛灵枢受贺兰泽之意,有关谢琼琚全部医药,只有他一人过目,不许旁人插手。遂将汤药拿来,推开叔父。薛素摇,这要是做坐胎药,你得防着些,避子汤老夫人大抵求之不得。左右也没喝几回,贺兰泽闻避孕之物寒凉,多来伤身,便未再碰过她。
十一月底时,皑皑问,“阿母,是不是我们不走了”
“阿翁他伤好了,还带我去骑马,让我绣了荷包给他,我”她伸出足和手,“阿母看,阿翁猎的鹿,给我做的小靴子。还有这个红豆,做的手钏。
鹿皮养气血,红豆生相思。
谢琼琚忍不住伸手抚摸,这该是给她的。他也在努力想要不再爱她。
谢琼琚道,你想和谁在一起,都无妨。阿母和阿翁永远都爱你的。十二月初二平旦,一夜梅花开。东院里红梅胜火,白梅似雪。
贺兰泽同谢琼琚并肩站在二楼,赏梅烹茶。
这是他们年少,最
喜欢的事。约了以后每年冬日都要围炉煮茶,临窗裳梅。细想,其实只有过一个冬天是如此。因为他们,成婚只一年。
入夜,谢琼琚宿在问天馆,与皑皑同榻。翌日,贺兰泽来寻她们。
他穿着二月初那件玄色大氅,立在门边,说,都安排好了。我来,送你们去红鹿山。
红鹿山在冀并两州交接处,路行三日。十二月初五,抵达山脚。
竹青带着皑皑在一边休息,贺兰泽同谢琼琚话别。天气一直很阴霾,雪欲落为落。
她想走。
若是在他没回来前就走,大抵他会不甘不愿,上天入地将她找回来。又或者,寥寥一句话后,趁着他病重昏迷,转身离开,那么他醒来也会拖着病体不管不顾去追她。
所以,她留下,不催不逼,等他归来,等他病愈,是为了与他作一场好聚好散的离别。作一场再不聚的诀别。
她的意思,他能看懂。
于是,他重新问那个当日没有让她回答的问题,至此一别,你想我做些什么
朔风呼啸。
谢琼琚长睫压下,平静开口,你,娶妻生子吧。贺兰泽伸手,触到她面颊的一瞬,到底停了下来。指尖微凉,只拂开她肩上雪花。
下雪了。
他抬眸看阴霾天际,合眼又睁眼,好好的。
把你从崖底带回人间,原也不是让你再受罪的。
若注定不能同行,你一人,好好的。
这话,在他回辽东郡后,亦如数给了他生母。
三日暴雪,已是银装素裹的世界,满园梅花绽放,再无人来看,亦无人来嗅。
贺兰泽对着在门口迎他的母亲道,阿母若还念母子亲情,便容长意一条路,容儿一条路。他拱手擦肩,经过梅林,又回,话语眸光和天地一样冰寒,别再碰她。贺兰敏站在雪地里,许久方回神。头一回,心惊又心凉。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