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老太婆整日的在她耳边念叨,胡兰才不乐意再来看这小崽子的冷脸呢。
先前愿意忍是能从他这里得到好处,可他现在估摸着是长大了,越的难拿捏,她自是不愿意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可耐不住那老太婆整日的想着她这个在外的孙子,也不看看人家是不是也想着她。
反倒是自家整日在面前尽孝的乖儿子,也不说多看两眼,张嘴闭嘴就是他懒惰不知上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每每想到这些,胡兰就气,那老太婆真是偏心到没边儿,若不是她手里还攥着家中银钱,她才不伺候呢。
周松垂下眼,竟是又到重阳了。
见他不吭声,胡兰还当他不乐意,她心道自己还不乐意呢,撇撇嘴,道:“你平日里不愿回去也就罢了,重阳总是要回去看看老人的吧,也算是替你爹尽孝。”
周松抬起眼,没解释自己方才只是思绪一时跑远,“我会回的。”
他应了,胡兰的事儿也算办成了,打算走,又状似无意的道:“可别忘了多带些祭拜之物给你爹娘,总不会抠到只有骨头吧。”
听出了她是在讽刺自己,周松没回她,直接把院门关上了。
吃了闭门羹的胡兰心中一梗,气的眉毛都竖了起来,这不懂礼数的小兔崽子!
重阳登高祭祖,孝敬老人,是自古以来的传统。
每到这日,村中专门用来落坟的山上也算是除了清明外最热闹的一日,上山下山都能遇见提着祭品的村人。
周松的父母皆葬在此处,但他来的却很少,只偶尔来除一除坟前杂草,烧些纸钱。
不是他不愿祭拜双亲,只是每每看见那两块冷冰冰的墓碑,便如同置身于冬日寒雪中,连骨头都是冷的。
年纪尚幼之时,他也曾接受不了双亲离世,整日的往父母坟茔前跑,一坐就是一整天,最后被带着林二柱找过来的钱婶带回去。
他从最初的无法忘怀到后来的不愿回想,直至今日,他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的生活,再思及父母,也不会如幼时那般偷偷的抹眼泪。
可有些事,永远都是心口处无法愈合的伤,触之即痛。
“祭拜些死人,什么时候来不成,非得起个大早……”困的打了个哈欠的周小富揉揉眼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走在他身边的胡兰听见他的念叨,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把,“胡说些什么,让你奶听见,指不定又是一通教训!”
周小富撇撇嘴,冷哼一声,“奶奶这会儿心里只有她的宝贝乾元孙子,哪儿还能顾得上我啊。”
胡兰闻言也往前看了一眼,那老太婆确实正紧紧的拉着周松的手走在前头,一眼也没往他们这边看。
她心中也是有些不满,拽了把走在自个儿前面的汉子,抱怨道:“你说娘也真是,平日里孝敬膝前的明明是我们,可一旦那小兔崽子回来,满心满眼的都只剩他一个人了。”
周大山头也没回,冷笑道:“以前是我那好弟弟,现今是我这好侄子,她不一向如此吗。”
“当真是偏心到没边儿了。”胡兰瞪着头前两人,狠狠翻了个白眼。
几人中唯有王翠香低着头走路,没敢开口搭话。
瞥见她的周小富看见她这副懦弱寡言的样子就烦,无趣死了,若不是母亲替他安排,他才不会娶这样清汤寡水的姑娘,成亲也有几年了,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他很不待见的收回视线,搓着下巴心道,再怎么着,也得是外来的那个姓沈的坤泽能配自己。
思及此,他又瞪了眼走在前面的周松。
若不是这讨人厌的堂弟,上回他就能坐上对方马车,指不定对方便能被自己折服,成就好事了。
感觉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周松回头看了眼。
正瞪着他的周小富跟他对上视线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冷哼了一声,很不待见的移开目光。
他看见自己,向来这样横眉冷目的,周松压根儿不放在心上,冷漠的转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