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的某个村庄,一对纠缠的恋人在出最后销魂的声响后,相互拥抱在一起。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一道极为微弱的光束以惊人度钻入了女子体内。
“华生哥,我觉得这次可能会成。”女子翻了身,头枕着自己的胳膊,轻声说道。
“巧儿,不着急,我们还年轻,有的时间。”叫华生的男子双手放在脑后,看着天花板说道。每次事后,妻子都有这样的期盼,但两人结合在一起快两年多了,她的肚子没有丝毫反应,已经让妻子生出了执念。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这个国度流传悠久的文化。然而多少年来,人们对这句话的断章取义的屈解已经转化成栓在他们脖子上的枷锁。原文中的“无后”并非是“没有娶妻生子断绝后代”的意思,而是指“缺少后辈的德行,没有尽到尽孝的本分。”
巧儿转过身来,将头在华生的怀中,脸上除了满足还有欣喜说道:“这次是真的,和以往都不一样,我感觉身体多了一样东西,那是我们孩子。”
“那就好好歇息几天,这几天你别去地里了。我去和胡哥请三天假,采石场那边最近也没什么活,趁这几天我把地翻好。”华生用手轻抚巧儿的头说道。
“不用,你该干啥就去干,地里的事我忙得过来。胡哥对咱们够好了,别让他难做。”巧儿反对道,然而当她抬起头时,却看见华生已经闭上双眼睡着了。
顾华生、舒巧儿,他们是华国无数年轻夫妻中的一对。他们秉承这个民族孝敬长辈、勤俭节约、团结友爱、生儿育女等优良传统。他们每天辛勤劳作,日复一日的用繁重和枯燥的体力劳动换来粮食和必要的生活物资,那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他们没有多少文化储备,因为缺乏必要的学习条件,也没有这个必要。在这个人们都在为生存而忙碌的年代,掌握一门生存技巧的作用远强于满腹文章。
当时代的浪潮唤醒他们要用知识改变命运的时刻,他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学习年龄,并且仍然不具备学习的条件。他们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竭尽所能为下一代创造他们能承担得起的最优良的学习条件。
这个时代他们最想做的事就是要让孩子上最好的学校、进最好的班级、请最好的辅导老师。尽管他们增加了额外劳动去换取孩子的补习费,尽管他们降低自己的生活标准,将家庭最大份额的资源都用在孩子的学习上,他们仍然乐此不彼从无退缩。
一时间洛阳纸贵,教育这个承载着民族展和进步的事业逐渐转化成为一个巨大的逐利场,无数金融大鳄挥舞着金灿灿的大鞭在其中纵横掠夺,他们在强大资金的支撑下逐渐把控了这个民族的教育命脉。
顾天雷就成长在这个时代,而他却是这个时代异类。
他在武阳县第一小学学习六年,每年都以科科满分排全年级第一,十二岁又以全科满分成绩考入县重点武阳一中,进入年级级火箭班。十四岁又以全省分数第一的成绩考入本校高中,依然是级火箭班。十七岁以739分的高分位列高考理科全国第二、全省第一。并被华国最优秀的大学华青大学物理系录取。而他取得这些成绩却并没有让父亲顾华生额外付出学资。
并不是顾华生不愿意花钱,顾天雷是他和亡妻舒巧儿的毕生希望,就算在顾天雷身上散尽家产他也在所不惜。然而,不需要,完全没有必要。
顾天雷就好像是传说中的生而知之者,文曲星下凡。任何知识一学就会,并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没上过幼儿园,六岁前成天跟在顾华生屁股后面打转,顾华生去采石场上工,他就在石头堆里看书。最开始看的是带图画的,接着图文并茂的,到后来看的书里面图画越来越少,文字越来越多,再后来又多了各种符号和字母,到最后什么稀奇古怪的书他都看。
这样一来,书就不够看了,而顾华生也成了远近闻名的书奴。先是借书,逢人就借。从图画书开始借,再借语言文字类的,再借数学公式类,再借科教类、外语类,到最后是什么书都借,只要是顾天雷没看过的他都借。借回来不过两天必还,问他看懂没有,顾天雷也不吭声,只是点头。顾华生也无法判定儿子是真看懂还是做做样子,但只要爱看书就是好事。
于是顾华生又多了个爱好就是串门,打听到谁家书多就去串门。带上几两茶叶,进门就和主人喝茶唠嗑,家长里短、天南地北能唠啥就唠啥。而顾天雷就安静地坐在书架旁一本本翻阅,他那看书的度令顾华生和主人看到都直咧嘴。
书有这么看的吗?一本书打开后就一直翻一直翻,没有任何停顿。翻到最后一页,换本书再翻,直到把书架上的书翻完,不知道这小子是在看书还是有翻书的癖好。就在顾华生开始愁去哪家串门的时候,顾天雷就到了上小学的年龄了,这也让顾华生长出一口气,学校书多,你去翻吧。
直到今天顾华生才确定了儿子翻的那些书他确实是看懂了,不然这全省高考理科状元的称号该如何解释。从拿到儿子成绩单后他的嘴就很难合拢,哪怕哈喇子流到衣服上,他仍是咧开了嘴,在乡亲的祝福声中呵呵傻笑。这几天他兜里多了以前从不该有的香烟,自己也不抽,见人就耍。
县城专门为儿子开了表彰大会,来了很多省城和市里的领导,他们都很关心儿子的生活,送了好多生活学习用品,塞了满满一拖拉机。而顾华生最在意的还是那八万元的助学奖励,有了这些钱再加上自己这些年省下来的五万元,儿子在华青就能过得舒服点。想到这顾华生的嘴咧的更开了。
而令他更开心的是生得俊俏的儿子在那些大领导面前从容淡定、谈吐有节,整的那些词一套一套,哄得领导们哈哈开怀大笑,儿子却表现得十分平静。儿子越出息他越开心,吃过的苦、受过的累在这一刻全都转化成喜悦的果实。而笑过了,却很想哭。摸着怀里的照片,喃喃。
“巧儿,咱的孩子出息了!”
而顾天雷此刻也同样在抚摸着一张黄了的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一名朴实清秀的女子,正是是他的母亲舒巧儿。
顾天雷依稀记得和母亲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面对面的情形。那时,他的魂魄已经在十个月孵化过程中开始逐渐恢复。
“华生。”舒巧儿虚弱地喊着,面色苍白。
“巧儿,我在!我在!”顾华生满脸泪水。
“儿子就叫顾天雷。”
说完这句话,舒巧儿就带着遗憾和不舍合上了双眼,脸上带着笑意,拉着儿子的小手不愿放开。而“顾天雷”这个名字,就是她给儿子最珍贵的礼物。
当时屋外雷声滚滚。
顾天雷每次端详母亲的照片时心情都无比复杂,从某种角度去说,他虽然夺走了她的孩子,但是又送给她一个孩子。
那一夜,走投无路的魂魄寻找到初生的生命气息,便钻进她的体内附载在那枚即将碎破的胚胎上,并将其修复完好。尽管胚胎的自身魂魄没有形成,但那也是顾华生和舒巧儿实实在在的骨血,并非他天雷。可若不是他的魂体依附,那枚胚胎早已破碎,不可能存活。因为后来他经过探测现,由于体质的原因,舒巧儿和顾华生今生都无法生育。
而天雷魂魄的附载在那枚胚胎上令舒巧儿完成了生育夙愿,天雷自己也获得了载体,这是多么完美的圆梦。可世事无常,完美的背后往往是无法弥补的代价。
舒巧儿死于难产,顾天雷得以存活。
这个结果令顾天雷懊悔不已,因为他当时并不知道地球上的人类是胎生繁殖,这样的繁殖方式对母体的伤害极大。而生活在磁云星上的天雷和他的同类都是卵胎繁殖,这样的繁殖方式能让母体和幼体都能减少伤害概率。
天雷的魂魄在进入舒巧儿母体后就直接进入了沉睡,因为当时他的魂魄已经孱弱不堪。直到重见天日的那天,他才知道舒巧儿为了生育他这个是是而非的孩子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其实在十月怀胎期间,天雷完全可以运用在母体中滋养出来的魂力帮助舒巧儿梳理体质,以达到她正常生产的要求,营造一个皆大欢喜的开局。
正因如此,天雷才深深懊悔,就好像背负了一笔找不到债主的巨债,对舒巧儿的死充满了自责,同时也解读到母爱的真正含义。看着身边眼中噙着泪嘴上带着笑的汉子,他决定一定守护好这个憨直的男人——他的父亲顾华生。既是尽孝,也是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