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掙扎一番,她默默嘆了口氣,打算出聲提醒。
不想時奕先說道:「別動,讓我抱一會兒。」聲音輕輕,仿佛一片羽毛刮蹭過她耳邊。
許遠汀一霎明白,這是他的脆弱時刻,他只拿她當朋友,僅此而已。
這是一個不帶任何情欲的擁抱,蘇城的夜很冷,他想從她這裡汲取一些溫度。
也幸好夜寒露重,許遠汀想,隔著厚厚的羽絨服,他感受不到自己早已錯半拍的心跳。
約莫過了一分鐘左右,她終於放鬆下來,身軀不再僵硬。本來自然下垂放在身側的雙手也突然攥緊,又慢慢試探著上移。
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心裡很不爭氣地想,一定不能讓時奕發現。他有喜歡的人啊,自己還是他的情感諮詢師,不能趁虛而入。
於是最終手臂虛環住他的背,沒有落下。
感官開始變得又敏銳又遲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似乎把下巴擱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痒痒的麻麻的,許遠汀忍不住微微動了一下,於是又過了幾秒,他把下巴移開了。
然後他後退兩步,放開了她。
這個擁抱的時間很短,很短,不過兩分鐘,但在時奕心裡,仿佛過了五年。
於許遠汀而言,她終於了卻了當年的私心,擁抱是有力量的,她希望他不再難過。
只是…只是…兩人目光相對,一時間,許遠汀有些躲閃。
才剛那一瞬間的勇氣消失無蹤,後知後覺地,她開始臉紅。
雖然說出去恐怕很多人不相信,但這確確實實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和異性擁抱。
袖中的手指微微屈張,想到剛剛時奕說要聊天,許遠汀遲疑開口:「你……」
「抱歉,方才唐突了。」時奕同時開口,輕輕頷。
他就是有這樣的能力,明明神色沒有半點曖昧,卻莫名讓人受到蠱惑,心跳加。
倒像是,她無意中占了他的便宜一樣。
一時間,許遠汀仿若被戳中心底秘密,就連耳朵都悄悄漲紅。
「沒事。」她略顯做作地向手心哈了口氣,揉搓耳垂,「好冷。」
時奕問:「那我們回去?」
許遠汀下意識反問:「啊?你不是說想聊天?」
說完才恍然,自己可謂是「不打自招」,於是連忙找補:「算了,都已經這麼晚了……」
時奕的動作卻比她更快,他伸手指向院中並排放置的兩把藤椅:「那去那兒坐會兒吧。」
許遠汀糾結片刻,「哦」了一聲,乖乖跟上。
他從屋中抱了毯子,遞給她。她蓋在腿上,足以抵擋夜風寒涼。
當然,其實……她的心臟又開始砰砰狂跳,胸腔內只留下熾熱。即使沒有禦寒工具,也仿若春色滿園。
此間生活太過雅致愜意,許遠汀竟不忍問出那煞風景的問題——「你和前女友怎麼樣了?」,唯恐打破此刻氛圍。
她想,從小到大,她為自己而活的機會太少了。只稍稍放縱這一刻,保留這幾秒的私心,應該不過分吧。
許遠汀低下頭去,佯裝觀察毯子上的花紋,半刻後,時奕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是那種回憶起往事、娓娓道來的語氣:「我是不是從沒和你講過,我和韓師兄是怎麼認識的?」
這是他第一次在許遠汀面前,稱呼韓子軒為師兄。
許遠汀一時怔愣,沉默點頭。
時奕便繼續說道:「我當年考戲劇學院是雙料第一,十七八歲的年紀,整個人眼高於頂,恨不得以為自己是米開朗基羅再世,能再搞一場文藝復興。」
說著,他輕笑一聲:「結果自然是不能,我選了一門《藝術學概論》課程,才知自己的想法有多狹隘。」
「我就是在這門課上認識了韓師兄。他當時染了一頭綠色頭髮,每節課都踩著上課鈴聲走進教室。有時端一隻保溫杯,有時拎一個牛皮本,反正從來不背書包,且每次直奔第一排,想不讓人記住都難。」
「順理成章地,教授也認識了他,他們每節課都有互動,眼神上的、肢體上的、口頭上的,因此大家都戲稱,這門課是單給韓師兄一人開的。」
聽到這裡,許遠汀撲哧一笑,評價道:「像是韓子軒能做出來的事。」
她問:「後來呢?」
「後來……」時奕話鋒一轉,「其實我對師兄的第一印象一般。雖然承認他有很多觀點和我不謀而合,但總感覺他是基於一個『商人』或者說『投資者』的立場,並非純粹地追求藝術。」
「這門課的期末大作業是小組合作匯報,我當時還在尋覓隊友,沒想到師兄直接找上我,說要和我組隊。」
「其實他很靠譜的,」許遠汀說,「和他組隊肯定不虧。」
「是。」時奕點頭,「但我實在太詫異了,於是就問他為什麼要和我組隊。因為在此之前,我們倆沒說過任何一句話。」
「他給出了兩個原因,」時奕突然轉向許遠汀,「你要不要猜一猜?」
「我猜……大概因為他是個顏控吧。」她開玩笑般地說出了第一個原因,沒敢直視他的眼睛。
時奕卻笑了:「你果然了解他。他當時的原話是,『你特別像我一個高中同桌,就那種認真、高冷的學霸氣質,有點拒人於千里之外吧,但笑起來又很溫暖。而且,我喜歡和好看的人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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