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二人对这事儿都不上心。
6程安素来对外物不上心,从上学时就是这样,他气场强,无论到哪儿都是人们议论的中心,可实际上他是个烟火气很淡的人,总是漠然应对一切。
官司赢了,眼里也没有多少的笑意。
对于他而言,一场官司就是一份工作,他尽了他应尽的职责,不管是伸张
正义还是指责罪犯,他把事情的真相说明,做到他该做的。
任务完成,他就全身而退。
沈临安离开检察院,倒不是因为6程安。
他出身书香世家,性格温润,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好。他和6程安之间,倒也没什么过节,被比较的这些年,他心底也没有过任何的不甘不适。
被比较是很寻常的事,没必要太当真。
他之所以离开检察院,是因为他觉得,律师比检察官更有温度。
就像他和6程安。
沈临安虽然工作能力差了点儿,但人缘比6程安好许多;检察院的人虽然都喜欢6程安,但那份喜欢里有几分的敬畏和胆怯。
而他在律所工作两年,也越觉得自己更适合律师这一行业。
沈临安这两年大小官司也打了不少,胜诉远多于败诉,在业界口碑很好。
他看着6程安用这张淡漠的脸说出那样张狂的话,忍俊不禁:“谁输谁赢,还得到时候看不是吗,太早下结论可不是件好事啊,6检。”
6检眼尾冷淡往上挑起,“我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失过手。”
不管是案子,还是人。
一向如此。
·
跳楼的女人叫刘敏。
她带了之前检查的所有检查结果和检查报告给朝夕看。
朝夕把所有的东西都看了一遍,最后拿着检查影像,指给她看:“三叉神经鞘瘤,外加颅内外沟通,成哑铃状,恶性还是良性得进一步做个检查。”
刘敏:“这个病好医吗?我还能活多久?”
她双手紧攥,惶恐不安地注视着朝夕。
朝夕从医多年,见过太多病人,问诊时,所有的病人都是同样的表情。
无助,惶恐,失措,害怕,以及深深、深深的渴望。
朝夕在国外留学时接触的病人都是外国人,说着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或者是因为James慕名而来的法国人,甚至是德国人,小舌音令她头疼。
她在面对外国人时,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具体的得等手术之后才知道。”
可当面前的人是中国人时,那份冷淡似乎无法置身事外了。
刘敏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
突地,朝夕察觉到手背上有湿意。
垂眸,看到刘敏脸上已是泪眼朦胧了。
朝夕自问看惯了生死,但几颗眼泪砸了下来,砸向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她说:“三叉神经鞘瘤病率很低,你的瘤体不大,相对而言治疗会比较简单,你看这个,”刘敏连增强cT都做了,朝夕在电脑里找出影像,说,“瘤体就在这里,不大,而且位置也不难找,手术不会太难。”
见对方放松不少,朝夕又补充,“每个手术都有风险,尤其是脑子上的手术,更加需要谨慎。”
刘敏点头如捣蒜,“那医生,是你给我手术吗?”
“不是。”
“为什么?”
朝夕安抚她:“你术前术后都由我负责,放心,主刀医生医术精湛。”
“真的吗?”
“嗯。”朝夕拍拍女人的手背,嗓音沉沉,是很容易抚慰人心的嗓音,“而且我也会上手术台的,你放心好了。”
刘敏去办手续的时候,朝夕去找了梁亦封说这件事。
梁亦封几乎是神外最忙的医生了,听完,眉头微微皱起。
朝夕以为他会拒绝。
但没想到,他同意了接这个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