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杉家族的年夜活动,相当无趣。
辞旧迎新,共度节假都是次要的,一年一度的祭祀先祖,以及核心家臣递交奉纳表文,都是常规活动。
最让古杉卜水感到不适应的,就是在一年中最冷的季节,在没有安装暖气的家庙中,一堆老头子按照古老的礼仪,吃着家宴。
木叶村建立已经迈入第五十五个年头,自然不会像上古年代那样,吃着水煮牛羊肉,抹着盐巴,喝浑浊的酸酒。
如今条件不一样了,即使表面上已经不合时宜的礼仪程序,依然不能改,私底下还是有一些变通之道的。
“就是凉了点。”
古杉卜水坐在母亲琉璃公主下的位置,偷偷擦了擦嘴角的油污,想要剔牙,旋即又意识到十分不雅,遂作罢。
这种重要的场合,吃什么都是次要,如何分派座位,才是重中之重,这代表着各家在古杉氏这条大船上的地位,越靠近核心,分量越重。
香燐和红叶如今的处境,肯定是进不来这种地方的。
吃饱喝足后,装模作样地瞥了几眼下方,基本都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也会窃窃私语。
面前的小几上,盘子里的肉不多,都是家宰持刀,象征性地将牛羊的头颅切开,剩下的由心腹动手。
过去这些年,基本都是母亲安坐,父亲主持分肉,颇有一股大秤分金银,大碗吃酒肉的象征意味。
几名膀大腰圆,穿着不知道什么年代,像藤蔓草皮裙的骨甲,抬着热气腾腾的大锅,父亲古杉正诚用长柄大瓢,将肉骨头分给每一家头人,迎来一阵阵激动地奉承。
和外人想象中的高大上的酒宴场合完全不一样,真正的权力核心圈子,往往比较沉闷,其乐融融地拉家常的活动,更是没有的,除了祭祀和礼仪,一般不说正事,可一旦拿到这种场合共议的,肯定是影响在场所有人,甚至整个火之国格局的大事。
能来这种场合,基本就象征着走到了火之国贵族的顶端,更高层面的古杉、大名以及几大御家人的高度,已经不是靠努力奋斗就能达成的。
母亲用铁骨花面绒毛折扇捂嘴,对古杉卜水小声说道:
“再过几年,就轮到你来干了。你父亲也不喜欢做这种事,太过严肃了,那种无拘无束,畅所欲言的盛会才是他热衷的。”
“我也不喜欢。”
小声嘀咕的少家督抱怨道,
“也不知道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头,是怎么坚持跪坐这么久的,我这么年轻,老寒腿都快犯了,他们真能忍……”
“对自己狠,对他人更狠,只有这样,才能在你争我夺的名利场脱颖而出。就这点小麻烦都迈不过去,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分肉吃?”
确实,大家都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要是不搏命,怎么能成为人上人?
命不够硬,卷不过同僚。
接下来,身为家主的古衫琉璃说了点勉力的话,大致的意思是,古杉家族今后的路线会产生微调。
尤其是身为继承人的古杉卜水,花了很多钱,也赚了很多钱,还有大笔资金进出不甚明了,都需要大致解释一下。
由此,家族上下,大概也知道了,以往那个一心想要当忍者的“顽皮”少主,如今也开始触及家务核心了。
会花钱,也会赚钱,挺能折腾的继承人。
虽然有点不务正业,至少不会挖自己的命根,不像已经被废黜的前任,背叛自己的阶级都不带掩饰的。
喜欢折腾不是问题,家大业大,扛得住,不要说扶持一个小国忍村,造一大堆铁甲炮舰做“玩具”,哪怕一时心血来潮,找个旮旯建国,自己过一过大名的瘾都不是问题。
古杉氏本来就是无冕之王,远比那些小国君主要有来头,那些坐地土豪都能关起门来称王称霸,古杉卜水自然也可以,只是大家都看不起那种小打小闹的“游戏”而已。
家宴结束之前,古杉琉璃终于说了一件大事。
拓殖海外,重建涡之国。
如此突然,着实让在场诸人有些意外。
涡之国原来的领地,主体是因幡正北面的海域,由一个大岛和好几个拱卫的小岛屿组成,隔海相望的大6半岛上,还有一小片杳无人烟的丘陵。
故老相传,几百前年,两地还是一体,中间有6路通道,一场大地震后塌陷了好大一块,海水将中间的地狭给淹没了,所以才有一块飞地。
涡之国不明不白地灭亡后,海外的岛屿荒废了,除了偶尔有渔民和神出鬼没的海盗上去寻找补给,固定居民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