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真的醉得不轻,被她那样攻击竟然都毫无反应,平日里那双凉薄彻骨的眸子此刻紧紧闭着,在花洒下安静异常。
水流从他坚毅分明的侧脸缓缓划过,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贺斯燃如翼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毫无攻击力,像极了六年前。
冯鹿野一个恍惚,冷艳的脸上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是啊,他当然是醉狠了,若不是醉的狠了,他又怎么会碰她?
从浴室出来,冯鹿野裹了件白色浴袍,头发随意的吹了两下,半干未干的样子有种禁欲的性感,她端了杯咖啡坐在沙发上,笔直长腿交叠着,白嫩细腻的肌肤似乎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人间尤物,也不过如此了。
将咖啡放到茶几上,冯鹿野拿了根笔,又从沙发上挑了个蓝色药瓶,刚准备在瓶身上写什么,可还没来得及落笔卧室门便被打开了。
贺斯燃面色阴冷的走出来,刚刚醉意朦胧的双眸变得清明犀利,只是他此刻的模样落在冯鹿野眼里却十分滑稽。
一件粉色兔耳朵浴袍在他修长的身上短了大截,露出一双笔直白皙、却又遒劲有力的小腿。
冯鹿野细长的手攥着药瓶,一双凉然恣意的美眸里隐隐藏着笑意,唇角轻扬,那模样,分明是在幸灾乐祸。
贺斯燃恼火的走过来,将手机啪的一声扔在沙发上,眉目阴冷,“我的衣服呢?”
冯鹿野挑了挑眉,半分玩味的看着他,答非所问道,“贺少爷身上这件,不喜欢吗?”
“冯鹿野。”
贺斯燃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半分耐性都没有,似乎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冷冷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我的衣服在哪儿?”
“扔了。”
冯鹿野目不斜视,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他恨不得当场将她撕了。
“一身酒味儿,还有不知道从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身上沾来的香水味,反胃的很。”
她长睫低垂,眉目间尽是冷傲疏离,好看的手在药瓶上认真的记着笔记,突然想到什么般抬起头,露出一个揶揄的笑。
“怎么?舍不得?”
“…………”
贺斯燃懒得跟她多费口舌,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修长的身子站在原地,拿起手机便给助理打了电话。
挂完电话,贺斯燃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姿态闲散随意,却挡不住骨子里的贵气,骨节分明的手指划着手机,完全把她当做空气。
“不走了?”
冯鹿野有些讶于男人的举动,好看却天生凉然的眸子看着他。
贺斯燃闻言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她手中的药瓶,最终将目光落在沙发上,上面类似的药瓶整整齐齐摆了两列。
薄唇轻扯了一下,答非所问,语气调侃道,“你倒是比我更像病入膏肓的。”
冯鹿野闻言手中动作微顿,可紧接着毫不客气的回击,“知道自己病入膏肓还上赶着去送死的,你倒是第一个。”
“………………”
这女人嘴上功夫还真是了得,贺斯燃眉心跳了跳,冷冷道,“我就算上赶着去死也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冯鹿野,别多管我的闲事,也别总是做这种荒唐可笑的事情,不管还剩多少天我就想舒舒服服潇洒随性的活着。”
贺斯燃狭长的眼睛眯了眯,突然扯出一丝冷笑,“如果每天看到你,我倒恨不得现在就去死。”
她写字的手猛地划了一笔,心脏某处像是被很细很细的针扎了一下,似是无关痛痒,却犹如万蚁啃噬,听的多了,自然变得麻木,但说出这样冰冷如利刃的话的一张嘴,同样也对她说过蜜一般的情话。
狗男人……
冯鹿野在心里暗暗咒骂,嘴上却丝毫不饶人,“放心,我会让你好好活着。”
她说着顿了顿,风情一笑,“然后一直看到我的。”
“疯子。”
贺斯燃眉目微冷,低低啐了一声。
冯鹿野却毫不在意,突然起身,刚准备将那些药瓶收起来,便见男人大手一挥,药瓶顷刻间哐当落地。
圆柱形的瓶身在地上四处散落、一片狼藉,冯鹿野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脏狂跳,胸口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贺斯燃,你要是有病就吃药,别在我这儿发疯!”
“你以为我想在这?”
男人脸色阴沉,眸底的厌恶毫不掩饰,“不是你去酒吧发疯还把劳资衣服扔了,我一秒钟都不想在这多待,冯鹿野,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招惹我,我不想死之前还被人恶心。”
这一次伶牙俐齿、毫不饶人的冯鹿野竟然没有回击,瘦削的身子笔直的站在原地,精致小脸儿冷傲的扬起,四目相对时感觉电光火石迅速闪过,气压低的可怕,冯鹿野捏了捏拳,看着面前这张脸,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