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件是简白敛来的,只有一行字。
——今天下午五点十分来办公室一趟,解释一下罚抄为什么要找抢手。
罚抄?抢手?
商鹿衍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五十遍罚抄。
。。。。。。操,他忘抄了。
下午有两节免疫学,临下课的时候,授课的老师心潮澎湃多讲了一个案例。
商鹿衍被拖了会儿堂,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十三分了。
简白敛坐在电脑桌后低头改卷子,千丝万缕的光线从他边上的窗户倾斜而入,落到他颜色很深的瞳孔里。
瞳仁圆润的轮廓被描绘得很细致,高而挺的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使他看上去格外儒雅,眼窝深邃。
喜欢画画的人都喜欢去观察别人的五官,商鹿衍也不例外。
他站在门口,目光不加掩饰地从简白敛看似冷清但是细看之下又带着点儿温柔意味的五官一路看到了他批改卷子的手指。
还没看完,就听见手指的主人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进来。”
商鹿衍回过神,应声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窗户敞开着,有和煦的风吹进来,空气里不浓不淡地融入了一股浅浅的香气,开始是清淡的甜,到鼻子里就是苦味。
商鹿衍嗅着这股混合着苦味的香甜气息,感觉舌尖到喉咙都烧起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口渴。
后颈中央的神经像是狠狠跳了一下,让他莫名感觉奇怪又心悸。
简白敛将改好的卷子放到一边,下颌微扬,瞳仁墨黑的眼眸映出了商鹿衍微微皱眉的面容。
“为什么找人代抄?”他问。
清冷的声音稍稍安抚了商鹿衍有些烦躁的神经。
鼻尖那股微苦泛甜的味道渐渐散去,刹那之间,商鹿衍像是被封住了嗅觉,什么都闻不到了。
皱着眉沉默了好一会儿,商鹿衍才想起来要回答简白敛的问题,“我没有找人代抄。”
他补充,“我根本没抄。”
简白敛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没皮没脸的刺儿头,滥用美色引诱恭初阳代抄不说,被现了还不承认。
“商鹿衍,你的私生活我不管,但是我希望你能遵守做学生的本分。”
“这次的代抄,我会如实跟行政处说明情况,如果还有下一次,不排除会对你进行记过处分。”
商鹿衍怀疑简白敛听不懂人话,“我说了我没有找人代抄。”
他绕过办公桌走到简白敛面前,一只手按在桌沿上,居高临下,咬牙切齿地警告他:“不要以为你是教授我就不敢揍你。”
简白敛脊背微微后仰,后脑勺抵着椅背柔软的垫子,从他这个角度看上去,视线正好落在商鹿衍右脸下颌骨上的小痣。
他的心绪有些乱,原本因为易感期而感觉躁动的神经变得愈敏感。
记忆里笑靥明媚的少年仿佛跟眼前的人渐渐重叠在了一起,简白敛感觉胸腔里横冲直撞的那团小火越烧越旺,险些控制不住往外冲的信息素。
“你。。。。。。”
商鹿衍看着简白敛眸色渐沉,薄唇微分而欲言又止的模样,心跳忽然变得十分剧烈。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种情绪波动的来源是什么,简白敛突然踩着地板挪动转椅往后退了半步,脸色极差地对他说了一句:“滚出去。”
又滚?
商鹿衍顿时火气上涌,正想一拳头砸上去,简白敛却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办公室,仿佛跟他在同一个空间里多待半秒都能要了他的命。
商鹿衍觉得这人真的是有病,他想好了,宁愿被开除也不要留在这里受这种神经病的气。
简白敛没走太远,在长廊的另一头站了二十多分钟,压下了易感期躁动不安的情绪后,才慢慢踱步回了办公室。
下午六点整,刚刚结束了为病人催眠治疗的夏见崇脱了白大褂从诊疗室走出来。
将诊断书交给护士后,他握着门把开了办公室的门。
里头光线昏暗,简白敛屈着长腿坐在他办公椅上,手边的纸杯已经装了好几个烟头,搭在扶手上的右手还夹着一根烟。
“你想害我被人投诉吗?”
夏见崇将垂直推拉窗打上去,好让烟味能快点散出去,然后顺手拿走了简白敛手上的烟,摁灭了丢进纸杯里。
“这次又是什么事?信息素安抚剂用完了?”
简白敛抬手按了按眉心,拿过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几口,才吐着气轻轻说:“我遇见了一个人。”
夏见崇拿文件的动作一顿,被他带动得有点儿紧张,“什,什么人?”
他思来想去觉得只有这个人才能让简白敛这么反常,“你的omega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