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強擺擺手走開,馳遠轉過頭隨口問韓山:「強哥跟你聊什麼呢?」
倒不是好奇,只是換做平時他都是要問一嘴的,反正對方的回答總是「沒什麼」。
然而這次韓山沒有敷衍過去,而是盯著他看了兩秒,開口:「他想我出去以後,跟他弟弟一起做點什麼。」
馳遠意外的挑了下眉,接著恍然道:「哦,這樣。」
他沒追問做什麼,拿起小剪子開始幹活。
從剛剛聽了一耳朵的說辭就知道韓山沒答應。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韓山不止一次說過,出去就要把監獄裡的一切丟在身後……
剛才走出會見室,冷風夾雜著冰涼的雪花劈頭蓋臉地給了馳遠個徹悟,心中的熱浪慢慢冷卻,不長的一段路他想明白了不少事情。
也許這四年牢獄生活對韓山來說是恥辱的經歷,所以,即便從相遇的第一天開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冤枉的,卻依然選擇閉目塞聽,不願再和余國忠的案子有任何瓜葛。
即便,這關係到他馳遠的清白和自由。
所以他沒有質問,也不想把剛剛的震驚與疑惑鋪攤開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衡量是非的標準,他不能按照自己的期許要求別人。何況是一個出去後連朋友都不打算和他做的獄友。
韓山等了片刻,見馳遠不再言語,便直接問:「律師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馳遠剪下銅線,漫不經心道。
「……」
隔了幾秒,他又忽然轉頭:「對了組長,謝謝你啊。」
韓山沒說話。
馳遠舔了下嘴唇,似是過意不去:「麻煩組長也替我跟管教道個謝,我的事,就不勞大家費心了。」
韓山看著那張濃眉朗目的臉,其上沒有心裡沒底的焦慮,也沒有有底的釋然。
他不明白馳遠為什麼這麼說,只覺得這話讓他心裡不舒服。
韓山不擅長熱心,也不會過於殷切的探究別人的事,想著馳遠可能因為知道了外面的情況,話里多少帶著消極的成分,所以無需介懷。
「不用客氣。」他說。
馳遠笑笑,低頭繼續幹活。
與律師的會見似乎並未激起什麼波瀾,反而因耽誤了不少時間,馳遠一天都在埋頭趕工。
忙到沒時間喝水抽菸,沒時間上廁所,也沒時間跟韓山閒聊搭話。
韓山覺得馳遠只是在強裝淡定。
直到回了監舍……
龔小寶是親眼看著馳遠被帶去前院的,抓心撓肝等了一天,見下工的犯人們回來,便拽著他勤雜組的聯號飛奔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