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遠手指一頓:「聽不懂你說什麼,徵文我認真寫的。」
「認真寫了三句話?」韓山盯著他。
「什麼三句話……那叫現代詩。」
「……馳遠,你知道這次徵文,是為往小報調人特意辦的。」
「我知道。」馳遠抬眼,「是你特意、跟管教為我爭取的機會。」
韓山沒說話,他不用特意爭取,只要他開口,季長青很少會忽略他的隱意。
「所以我鄭重跟你道個謝。」馳遠語氣依舊漫不經心,「徵文的事謝謝你,管教找余國忠女兒的事也謝謝你,還有你對我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照顧也謝謝你,我馳遠記在心裡。但是你可能誤會了,那些話和你說,本意只是和朋友發幾句牢騷,沒想讓你為難,所以除了謝謝,還得正式給你道個歉——
對不起韓組長。是我不知深淺,讓你摻和不願意摻和的事,是我掂不清自己的斤兩,妄想和你韓組長好歹聯號一場,至少他媽能處半個朋友!也是我沒有分寸習慣不好,影響了組長休息……」
馳遠看著韓山鼻息間呼出的白氣漸重,竟生出幾分心疼……
「但這得怪你。」他把視線移向別處,「你早說的話我就算打地鋪也不會礙你一點事兒……」
「馳遠!」
韓山咬牙。他這輩子哪裡聽過這樣冠冕堂皇的胡說八道,只覺得心頭火苗呼呼往上躥,卻連一句有力的反駁都總結不出來。
「不過以後不會了。」馳遠不忘來這裡的目的,拎起音箱,「還有,我的案子就算再也尋不到轉機,就算我要在里待著五七六年我也受的住,不勞組長操心!」
他撞開門口男人,大步往外走去。
禮堂很大,兩人音色都有些低沉,外面聽不清什麼。其他監舍的人沒留意,但是二監舍的幾個犯人卻被好奇心驅使著,越挪越近,後面的話聽了個大概。
見馳遠出來,幾人立刻低下頭,擦桌子的擦桌子,拖地的拖地,時不時互相交換個眼神,裡面是藏不住的好笑與嘲意——
姓馳的小子不愧是學校里出來的。
監獄是什麼地方,還想著在這裡交朋友?別的不說,就韓山這種眼高於頂的,犯了事兒的人他看得起誰?就算你馳遠案情特殊,但是一天沒翻案,你和別人就沒什麼不一樣。
況且韓山平日裡對他已經夠給面子了,這分個床鋪還鬧起脾氣了……
老天爺,幼不幼稚?!
韓山面色凝重地走出側間。
他的大腦艱難運轉,為扶正被馳遠扭曲的事實本質絞盡腦汁。沒注意也懶得去注意別人戲謔的神情,自然也沒注意到立在牆邊,幾乎將手裡的抹布捏出水來的杜軍……
第4o章他好狠心
馳遠能猜到別人的想法,但他絲毫不在意。
人們往往喜歡表面鼓吹成熟世故,但內心對成年人的幼稚未必真就那麼嗤之以鼻。
他也能想到韓組長此刻的心情——嘖,竟然沒跟他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