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讶然道:“你也知道?难道。。。。。。莫公公是半道出家。。。。。。啊!成家后才半道进的宫?”
柳彪失笑道:“大人误会了,其实宫中地太监与宫女结为夫妻也不在少数,不过他们不叫夫妻,而被称为‘对食’、‘菜户’,有异性之间,还有同性之间的。此事古已有之。本朝洪武皇帝时曾经禁过一阵子。后来也就听之任之了,现在即使是皇上、皇后听说了。也不会干预。
那些地方上的公公有权有势,不但会娶妻收养子,而且娶地妻子还常常是官宦人家好女孩儿呢,莫公公这位夫人倒是出身风尘,听说以前是江南‘春雨楼’地第一名妓”。
杨凌想起那位美女的绝世风情,不禁失笑道:“我说着呢,今日见了她吓了我一跳,还道那莫公公是入宫前娶地妻子,不然怎么这么大胆竟敢公然以太监身份娶妻过门”。
他说着想起那个江南女子的万种风情,却嫁给了一个太监,不禁摇头一叹,深为惋惜。
柳彪道:“大人,你别看他们是假凤虚凰,这些太监夫妻比起常人更加地恩爱异常呢。宫里的菜户,常常一旦两情相许,便互敬互爱一生不渝,若是偶尔有太监或宫女移情别恋,对方常常痛不欲生,甚至因此自尽上吊,这等秘辛宫中屡见不鲜。
他们大多一方若是死去,对方也终身不再选配,在自已房中供着对方的灵位,每至忌日常常悲伤号恸,哭得死去活来,他们的感情。。。。。。实非我们常人可以理解。不过在宫外娶妻,是否也能恩爱如一,卑职就不知道了。”
杨凌对太监娶妻确实有些心存鄙视,听了柳彪的话,这才省起那些人虽然生理上已不能称做男人,但是心理上却比普通男人更加迫切地想过正常人地生活,说起来也着实让人同情。
杨凌赧然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本官受教了,只要人家你情我愿,我们的确不该因为他是太监就说三道四的。”
第二日,当地官员士绅一一前来正式拜访钦差大人,尤其是那些昨日没有资格为杨钦差接风洗尘的官吏和士绅。
所有来拜访地人自然不会空着手来,或银票、或珠宝字画、或土特产品、珍贵药材等等不一而足,杨凌有意把自已打扮成一个无所作为贪财好利的形象,所以是来者不拒。
高文心不知就里,她不喜欢自家老爷变的这么市侩。心中有气又不好发懈,所以虽奉了杨凌差使坐在那儿充当账房先生,却对送礼的人带搭不理的。
好在那些人早打听到杨凌此来只带了这么一个美貌婢女,而且听说她常常在每日晚间偷偷溜进钦差房去,谁还敢当她是侍女对待?倒也没人敢得罪她。
江南是天下最富遮地地方,那些富豪家资亿万,登门拜访权倾朝野的内厂厂督,岂敢送些寻常礼物?虽不敢说是奇珍异宝。所送的东西也都价值昂贵之极。
高文心正在一项项记着,忽地番子领进个大盐商,这人居然送来四个美女,两个高丽人两个东瀛人,四个女子模样虽不及高文心漂亮,可往那儿一站,那种异国风情倒地确新鲜。
高文心真的火了,她提着毛笔就冲进了客厅。杨凌刚刚送走一个茶商,瞧她拎着只毛笔,气鼓鼓的娇俏模样,不禁笑道:“怎么了?谁又惹了你生气?”
高文心酸溜溜地道:“人家送的礼物,婢子都着人收到仓房中了。现如今有人送来四个活物。婢子不知是不是该放到老爷的床上,特来请示老爷”。
杨凌眼珠转了转,笑道:“送到我床上?呵呵,可是有人送来了美女么?走走走。出去瞧瞧”。
他还道有人送了江南美女给他,出去一看竟是四个异国女子,那腰间背着小包袱地自然认的是东洋人,不觉怔了一怔。
那个大盐商正恭候钦差大人传唤,瞧见四个番子簇拥着一位锦袍玉带的少年公子出来,那位记账地美人儿提着只毛笔跟在后边,嘴唇儿撅地都能挂只油嘴了,晓得前边这位就是钦差杨大人。不禁受宠若惊地陪笑下跪道:“草民杜策拜见钦差大人”。
杨凌笑道:“本官下江南,只是巡查本地税赋情形,不想劳动地方士绅名流,杜先生百忙之中还来探望,本官愧不敢当啊”。
那大盐商杜策陪笑道:“哪里哪里,草民有幸见到大人,那是草民的福气,呃。。。。。。草民听说大人风尘仆仆。身边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所以特意买了四个侍婢送与大人侍候起居,请大人笑纳”。
高文心在旁边咳嗽两声。杨凌听了心中暗笑,他可不想下次江南弄一堆美女回去,把自已地家变成大观院。杨凌正要出言婉拒,只听一个粗大嗓门笑道:“原来杜老板也来了?跑的倒比我快,哈哈哈,你送美人儿也该送些极品才是,想当初有位我见犹怜地人间绝色对杨大人芳心暗许,杨大人还婉拒再三呢,怎么会看上这几个女人?”
说着话儿,就见一位满脸大胡子的文官,双手端着腰带腆着肚子大步走来,杨凌抬眼一瞧,正是当初一刀斩下鞑靼王子的鸡鸣县令闵文建,连忙抢前两步,握住他手欣喜地叫道:“闵大人,数月不见,可是想死我啦”。
闵文建仍如当初一般粗犷,只是肚子更大了些,他急忙挣开手来,下跪施礼道:“下官闵文建见过。。。。。。”。
杨凌一把把他扶了起来,责怪道:“我的闵大人,来了江南,瞧你说话文诌诌的,怎么这些繁文缛节也讲究起来了?若没有大人地知遇之恩,哪有在下的今日,你可再不要这般客气”。
闵文建立起身来笑道:“该讲的礼仪总是要讲的,哈哈,大人自去了京师常有奇闻传至江南,闵某听说了时而提心吊胆、时而欢喜无限,原来还要四下活动,想将大人调来江南,这可倒好,大人来是来了,却不是闵某调得动地啦,哈哈哈。。。。。。”。
盐商杜策上前陪笑道:“盐运使大人原来与钦差大人是故交哇,失敬失敬”。
闵文建用一双绿豆眼瞄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是不是对本官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他又看了一眼那四个异国美人儿,说道:“别叫她们杵在这儿了,你也算是八面玲珑的人物,难道没听说过当今天子下旨赐妾的事么?杨大人那是什么眼界,这几个黄毛丫头哪看得入大人的法眼?”
杨凌听了失笑道:“闵大人。你到了江南不过几个月,现在可是出口成章啊,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闵文建听了哈哈笑道:“没办法没办法,整日介听他们说这些词儿,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怎么也能记得几句”。
杨凌一边与他谈笑着,一边将二人让进客厅,叫人上茶接待。
那位杜盐商其实还做着别的生意。这次就是来杭州接收杨凌官船代为传送的一批京中货物地,眼见自已送来地美人儿不合钦差大人心意,也不能就这么白来一趟啊,要知道攀上这棵大树,以后有点事儿他随便发个话,不知要顶多少用。
杜老板想到这里,从怀中摸出一对儿珍珠耳环,这本来是从金陵买来准备送给最宠爱的娇妾的。双手呈过道:“是草民莽撞了,那四个女子草民一会儿就领走。这对珍珠耳环只是小小礼物,实在不成敬意,大人可一定要赏个面子”。
那对珍珠耳环造型纤丽雅致,珍珠圆润饱满。大小均匀,色泽光亮迷人无暇,放在掌心放着幽深的润泽光茫,一看就是极昂贵的珠宝。杨凌顺手接了递给高文心,见她还提着笔,便笑道:“不用记了,这对耳环送给你好了”。
高文心脸儿一红,睨了他一眼,就翩然转身走了出去,那种突然露出的羞喜神情极为动人。杜老板露出恍然神色,心道:“原来钦差大人迷上了这个女子。难怪他不收我送的美婢,这位姑娘姿容可地确胜过她们不止一筹了”。
杨凌与二人攀谈了一番家长里短,杜老板心意已经送到,情知钦差大人和闵大人久别相逢,势必有些心里话儿要讲,所以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送走了杜策,杨凌与闵文建重新落座,闵文建道:“大人。此次南下一定要抽空去海宁一趟啊。左右不是太远,到时让我也尽尽地主之谊“。
杨凌笑道:“若有机会。定然是会去地,闵大人在海宁一切还好么?”
闵文建道:“还好,此地富庶远非北方可比,不过这里地军队比起咱们边军来可差的太远啦。听说海那边如今东瀛各地地大名正在作乱,常有一些失势的武士、浪人无处立足,便勾结一些商船,跑到咱们这儿到处打劫。
他奶奶的,偏偏就有本地的一些奸商、土豪、流氓、海盗们,给他们通风报信、替他们带路,甚至直接参加抢劫。
我刚到海宁时正赶上倭寇来袭扰,幸好盐运司自已有只三百多人地护送队伍,战力倒比官兵还要强些,那些倭寇人数倒不多,让我带着人把那些兔崽子狠狠教训了一顿,一把大砍刀劈死了二十多个呢,目前倒没见他们再敢来我盐运司生事”。
杨凌又一次听到倭寇这个词,不禁注意地问到:“这些倭寇势力很强大么?”
();() 闵文建不屑地道:“战力不及鞑子,人数上更是一群游兵散勇。不过这海岸线太长,防不胜妨的,加上这里军队太过软弱,常常百十来人的小股倭寇上岸,就足以横冲直撞了。
我听说东瀛各地诸候彼此打仗争权,手里都缺银子,也有些诸候曾想和咱大明做买卖,可惜咱们允许经商的口岸和允许交易的货物太少,不能满足他们。
那班家伙狗急跳墙,干脆组织人马和咱们地不法商人勾结起来暗中走私,若是被水军追的急了做不成买卖,便转而改行做强盗,他们来了就走,往大海里一躲,我们还真奈何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