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若,朱若若,朱小若。
朱家真的有三个丫头,只是书香门第的朱家,取了这三个名字实在有失风雅。
小夫人唤三丫头进房,再三叮嘱三人的关系需要保密,若有外人询问,一概不答。
家中有了变故,所有当事人都必须厘清其中的关系,否则一击即破。
爷爷既欢喜又担忧,再三向她探问章老头的生活起居,她不想细说,只说章老头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夫人提起章老头就义愤填膺,爷爷一直郁郁寡欢,还揣测章老头偷走若若,不过替朱家留一个根。
只有梓若子与小夫人才心知肚明,蛇蝎心肠的章老头用意何在。
“爷爷,忘记章老头,他不是好人。”她看着神情清淡的朱老爷子,并不为自己的言语所动,恐怕一辈子他也没有真正恨过一个人。
“神魔无界。”
她一把按住爷爷的躺椅扶手,“爷爷,他不会回来了,就算他真的回来,朱家也不能再接纳他。”
“你太爷爷临死前,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老章的养老送终,抓住我的手,让我好好照顾他,他变成势利小人,也是我的不好,我没能好好地引导他走上正路。”
“爷爷,一味地放任恶人作恶,也是恶人!”她快被爷爷不知善恶的善良气糊涂了。
“人啊,最初都没有坏心,渐渐就变坏了,老章来朱家时,比谁都忠厚老实。”
她愣了,其实爷爷早就看透了个中玄妙。
爷爷全副身心窝进了躺椅里,借着脚板的力道,躺椅缓缓地上下摇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恶,都会为自己的恶付出代价。我,老章,谁也逃不掉。”
“爷爷,您胡说什么呢?”
“朱家几十代人不遗余力地清剿魔王,等魔王转世,恐怕朱家无一能幸免。”爷爷看着梓若子,眼里闪烁着惊惧与不安。
她拍拍爷爷的手,“不会的,爷爷,她是梓鶸王,不是魔王,对敌人残忍,但我们是与她并肩作战的战友。”
“你是,我不是。”
“我是,姑姑是,那我们全家都是。”她扶正爷爷的脸,正视着爷爷的眼睛,“您放心,我与朱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爷爷攥住她的手,眼里泛起了泪花,重重地点点头,欣慰地说,“你没来朱家前,我晚晚焦虑得睡不着,你来了,我心安了,一切听天命吧。”
“生在朱家的女孩呢?”爷爷终于肯透一点点风,她抓住时机追问。
爷爷全神贯注地看着她,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顶,“有人说她是魔,有人说她是神,我想,她一定有她的好,否则,怎么可能有一千处的祭坛替她招魂,毕竟她死了一万年。”
“是,爷爷。朱家已经尽全力赎罪,她如果是一个英明贤德的王,不会小鸡肚肠与我们家计较。”
黄花梨木书桌散着淡淡的木香,古老的书桌还带着薄薄的木油,爷爷拉出最下层的抽屉,抱出一本比砖还厚的大部头,翻到一页插画。
一个狰狞可怕的恶魔提着两把弯刀,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嘴上叼着一只人的胳膊——传说中的魑魅魍魉,盛于五千年前。
他们就是不死生物,即使身异处,一旦拼上马上可以继续存活,没有人头,拼个狗头也不影响他们继续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