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這話,氛圍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楊裘臉色倒是沒變,仍舊是淡淡笑著的,道:「我倒是想……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不也是孤家寡人?」
吳易起下意識看了一眼玉硯的方向,在南夷邊境曬得黝黑的臉可疑地浮上一抹紅色,支支吾吾道:「那也得看人家願不願意……」
他身後,扶風魂一樣飄過去,幽幽道:「肯定不願意,沒看她每次見面都和你對罵嗎?」
吳易起:「……」
他不甘示弱地回懟:「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扶風冷冷哼了一聲,又魂一樣飄遠了。
秋澈用酒盞碰了碰吳易起的,輕斥道:「吃你的飯吧。」
三人無聲喝了兩杯酒,楊裘忽然道:「你倆都沒辦法如願了。」
吳易起茫然:「什麼?」
楊裘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們看場上準備舞劍的玉硯。
她滿面紅光,拿著那隻早年秋澈送給她的木劍,一看就是喝高了:「我給大家跳舞助興,這支舞,叫——十面埋伏!」
劍光凜冽中,玉硯熠熠生輝的眸子如此引人注目。
李青姝捧場地鼓掌道:「好!玉硯姐姐好厲害!」
周圍人此起彼伏的喝彩聲中,楊裘又淡定地喝了口酒:「我記得她跟陛下聊過這話,說是……願守衛大夏,終身不嫁。」
吳易起神色微微暗淡。
三人又聊了幾句,楊裘被小廝喊走。
吳易起看著他的背影,笑道:「老楊,你別看他這麼平淡,都三十出頭了,前段時間我聽說他爹逼他娶妻,他不肯,又在府上和他爹吵起來了。」
「楊家他同輩的哥哥也不少,就算傳宗接代也輪不上他,他爹啊,就是擔心他一輩子都不肯走出來罷了。」
「我好歹還能看得到,他……」
秋澈抿了一口酒,看著楊裘身側特意空出來的那個位置,道:「有人跟我說過一句話。」
「什麼?」
「能相遇,已經是一段難得的緣分了。」
「世上還有很多情誼,大過愛情。」
她拍了拍吳易起的肩膀:「也不是所有的愛,都必須將對方據為己有。」
「一個人也可以浪跡天涯。」
「——這話送給你,也送給楊裘。」
很久,吳易起笑了笑:「我知道。」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們一樣,恰好相愛,恰好幸運,恰好能走到如今。
聚散離別才是常態。
秋澈和他碰了碰杯。
酒過三巡,月上中天,宮宴散場。
眾人依依不捨,各自告別。
秋澈看著倒是神色清明,和李青梧一同走在沒什麼人的宮道上,李青梧湊近了,才聞到她身上濃重的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