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斂淡淡道:「合作而已。」
他沒有多看伙夫一眼,重拎起鐵鏈,起身出了門。
但身後的伙夫,卻緩緩鬆了口?氣。
滿地?月色流淌,檐下燈籠光影綽綽,照出女郎纖長靜謐的影子。
謝斂不算意外,只是道:「不冷嗎?」
聽了他的話,女郎似乎才察覺到山風冰冷,驀地?縮了縮單薄的肩頭?,像是顫顫巍巍的花枝。
她將手縮進袖子,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他想了想,便只朝著馬車走去。
這驛站荒廢已久,早已無法住人了。而宋矜慣來?體弱多病,春秋之際恐有咳疾,最不能見揚塵,倒不如乾脆在馬車中將就。
女郎小步小步跟著他,衣裾如水。
然後,他袖尾一沉。
謝斂回頭?,果然是宋矜拽住了他的袖子。
他有些不解,問道:「怎麼了?」
「你不吃飯嗎?」女郎恍然未覺地?仰起臉,素淨的臉很溫和,只帶著點疑惑,「我給你熱好了,現在已經快到子時了,明早我們還?要去找蔡嬤嬤他們。」
謝斂這才有些意外。
他以為宋矜偷聽了那些話,該想一些更複雜、也更不好的事情?。
在這樣?的目光下,他啞然片刻。
竟覺有幾分窘迫難堪,最終只是說道:「我忘了。」
女郎冷得面色有些泛白,低咳了好幾聲,語調一如既往地?溫和,「先生的傷還?未好,先吃飯。吃過飯,我幫你換了藥再做別的考量,如此?好不好?」
謝斂無法拒絕她。
他點了點頭?,被她牽著袖子往後廚走去。
廚房點著燈。
飯菜果然在鍋內溫著,尚且散發著暖意。
女郎挽起袖子,給他端了飯菜。
她好像很困很冷,就坐在他旁邊,撐著下巴打盹兒。
謝斂看了她片刻,起身去看了看灶膛。
灶火亦有餘溫,他挑揀了不少炭火出來?,放在小爐子裡攢著,自桌底散發出暖融融的溫度。
宋矜是察覺到暖意,舒服得精神了一點。
她呆呆看了桌底一會兒,然後看向謝斂。青年正在吃飯,他無論做什麼都是不緊不慢的,握筷的姿勢都十分端正從容,透著持重。
其實謝斂與伙夫的話,她都聽到了。
比起他洞察細節的能力,她更驚異於?,謝斂對那伙夫的引導。此?人太懂人心,只要稍加遮掩與周旋,許多時候能夠輕易達到他的目的。
但這種手段,其實不甚磊落。
以她對謝斂的了解,絕大多數時候,謝斂是絕不屑於?使用這種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