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淡淡的收回眼神,捂起手咳嗽了声,这才道:“裴良娣如何?”
“太医还在里面呢。”太子妃起身,满是温柔的走上前。
昨夜殿下出了广阳宫她并不是不知,但她并不在乎,她有太子妃的尊荣便就够了,至于旁的她一概不问。
只要这太子妃之位是她的,其余的又有什么关系?
“殿下喝口茶暖暖。”太子妃笑着,又亲自将茶盏捧上去送到殿下手中,面上满是温和的笑。
太子殿下伸手接过,并未去喝,目光往下看了一圈,先是落在南殊那儿羞红的耳尖上,轻轻撇过一眼这才不自然的挪开。
他身子往后靠了靠,随后才瞧见荣侧妃,关怀了一句:“荣侧妃这是怎么了?”
荣侧妃平日里是最温和不过的人,规矩有礼。今日却是明眼人看得见的憔悴,倚在嬷嬷身上,虚弱的紧。
“嫔妾身子有些不适,让殿下见笑了。”荣侧妃屈着身子弯了弯腰。
太子殿下见状眉心皱起:“让太医给你看看。”
“见过太医了,说让嫔妾多休息。”荣侧妃说着,又低头咳嗽了一声。
她这幅疲惫不堪的样子自然也不用留下来,太子殿下见状挥手让刘进忠送人出去。
南殊坐在椅子上,察觉到转身时荣侧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等她想看个清楚,荣侧妃已经出门离开了。
里屋,隔着屏风咳嗽声一声又接着一声,任凭是谁都能听出裴良娣此时的煎熬。
南殊平淡的喝着茶水,没一会儿太医总算是出来了。
太医跪在地上,额头磕在绒毯之中:“裴良娣上回就吸了浓烟伤了心肺,还未曾治好。”
“如今气急攻心又吐了血,日后只怕是只能终身服药了。”心肺问题本就不能马虎,上回受损,小心将养着倒也能调理好。
如今都气的吐了血,余下的日子只能算是煎熬。
太医说完,屋子里无人说话,太子殿下挥着手似是还要说什么,却听一阵脚步声靠近。
裴良娣扶着月姑姑的手,一瘸一拐的走了上前。她上回已经漏了馅,如今瞧着也是不想装了。
高低脚踩在绒毯上,哪怕是顶着她那张花容月色的脸,显得十分诡异。
“嫔妾这屋子当真儿是热闹呢。”裴良娣往屋子里转了一圈,随后又将目光放在最前方的太子殿下身上。
“殿下今日过来是要责罚嫔妾的?”她面色淡然,哪怕是说到责罚两个字依旧是能面不改色,好似是对这个后果早就有了心里准备。
只是声音沙哑着,单薄的身姿外披着件旧衣,无端显得令人动容。
“你做了错事,理应受到责怪。”太子殿下面不改色,好似对她这个人并无半分的柔情。
“嫔妾做错了事?”裴良娣深深地看着殿下的脸,猛然咳嗽了几声,随后又往身后看去。
“嫔妾不是做错了事,而是得罪了人吧。”她冷笑着道。
“那支舞就算不是嫔妾自创的又如何?殿下当年喜欢的莫非不是嫔妾?”
裴良娣那双眼睛牢牢的盯着南殊:“如今既嫌弃起那支舞的出处来,不过是因为殿下喜新厌旧了而已。”
“看嫔妾不顺眼,看当年的舞也就跟着不顺眼了。”当年她的确是偷了旁人的舞,但若是换了别的人来跳,又是否会有当初的效果?
“你!”李良媛被她这段话惊住了,指着她的脸:“你还说你没做错,”
裴良娣面目淡然:“我有什么错,这么多年唯一做错的事便是对殿下痴心一片。”
“殿下遇到危险,是嫔妾当时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挡。”裴良娣瘸着腿走到殿下的身侧,一双眼睛里满是的疯狂:
“敢问殿下,除了嫔妾还能有谁为殿下不顾性命!?”
她话还未说完,主位之上太子殿下手中的茶盏碎成了两半。
上好青花瓷茶盏,连着茶水从手中落下。太子殿下从主位上起身,看向裴良娣的眼神里全是冰冷。
“孤并不需要任何人为孤豁出性命!”
这么多年,因为当年那一箭,裴良娣做错过无数的事。
挟恩图报,仿若任何的错都有当年的事抵挡。她动的手,杀过的人,旁人的生死痛苦都抵不过她自己的一只腿。
“你将自己困在往日的风光里,怪孤害了你。”太子殿下走下去,眼神冷的犹如冰窖般,却牢牢的直视入裴良娣的心口。
裴良娣抖动的犹如风中的落叶,是……她一直狠殿下恨他毁了自己。
可她也忘了,当年,裴家不过是落魄家族,是因为她的舞这才得以入选,也是因为她后来为殿下挡箭,裴家这才渐渐得势。
这些,她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孤对你做的种种,早就抵了当年的情分。”太子殿下将目光从裴良娣身上收回,那厌恶的眼神好似都不愿意多留一刻。
“你当初的舞既然是偷的,那如今的地位也不该是你的。”
清冷的声音落在裴良娣身上,砸的她直不起身:“贬裴良娣为奉仪,即日起迁出永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