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都看向南殊身上,好像她就已经是了凶手。
室内安静,众人都等着殿下的决断。而太子殿下眼神平淡,揣摩不透他心中想的是什么。
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扶手,只是那动作越快,越是显现出心中的烦躁。
一旁的刘进忠忍不住的往殿下那儿看了眼,随后又默不作声的低下头。
心中微微叹息,殿下如今只怕正是心烦的厉害。殿下对这位殊承徽,虽说不上太好,但其实也不算差。
对于殿下而言,后宫妃嫔那么多,他能惦记着殊承徽已经算上心了。
但同时的上心不代表用心,殊承徽落水之事恰好与国库的事搅和在一起,后宫与前朝相比,殿下自然那也是没分出半点儿的心思放在落水之事上。
如今桩桩件件证据都在往殊承徽的身上放,殿下就算是想要袒护,也怕是无甚至办法。
屋内越发安静,无人敢出声。
过了会儿,敲打着扶手的手才停下:“叫太医来。”
“搜查永和宫。”殿下这是不信了。
刘进忠点头停了吩咐立即去办。刚到门口,却见裴良娣正扶着月姑姑的手赶了过来,他见状立即退后了几步,鞠躬行礼:“奴才裴良娣。”
深秋夜里,她披着斗篷,依旧是那出尘的素白色,上面绣着几朵傲立红梅。
她一进屋,目光便从地上落在她身上,裴良娣却依旧是不骄不躁,温声如水:“殿下。”
清淡柔和的声音,一开口就让人觉得心中酥麻。比起袁奉仪的嗓子好听,裴良娣则是开口就叫人心中安静。
若是往日,太子殿下眉心瞬间就要放松下来。只是如今他面上的神情依旧不变,只道:“宫女说你旧疾复发,不是说不能下榻么?”
一旁的太子妃往裴良娣那儿看了眼,目光复杂。
她入东宫的时候,裴良娣已经在东宫了。
这么些年,这位出后宫的时间一向很少。刚入东宫时裴良娣只是柔弱了些,但身子却是无碍的,且因当初裴良娣有才女之名,又闻诗词歌舞样样精通。
初入宫时自然也颇受恩宠。
直到前年秋猎,当时她忙着管理东宫,殿下便只带了几个人去,其中就有裴良娣。
可自打那次回来后裴良娣就生了一场大病,足足小半年都没出来。之后旁人都忙着争宠,唯独她因为身子原因,时常的静闭宫门,基本上很少出后宫。
这些年来,殿下却也由着她从未苛责过分毫。
而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那场秋猎病后开始的,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大概只有裴良娣自个儿知晓了。
太子妃的目光落在裴良娣身上,淡淡道:“这么晚了,裴良娣怎么起了?”
袁奉仪分明是住在永和宫的,而永和宫的主位更是裴良娣。出了那么大的事,她说不来就不来。
事情闹到一半她才中途赶过来,却无人怪她。
裴良娣站在大殿中央,摇了摇头。一张脸上带着病态:“这儿发生这么大的事,嫔妾怎么睡的着?”
她说着看向前方的殿下:“殿下,嫔妾听闻是袁奉仪出了事,想起一件事来心中难安。”
“嫔妾胆小,实在是不敢隐瞒这才来求见殿下。”她说着,放下月姑姑的手就要跪下。
然而,她才刚屈膝,正前方太子殿下表情微凝:“无需行礼。”
那目光落在裴良娣的腿上,飞速瞥了眼又挪开了:“给裴良娣赐座。”
太子妃闻言面上自是不好看,低下头捧起茶盏。殿下对裴良娣素来宽容,哪怕是之前就知道,可听着总还是让人不是滋味。
行个礼又怎么了?身子再弱,跪一跪又如何?
小太监端着凳子上前,主位上,宋怀宴的目光却还落向地上。
那娇小柔弱的身影还在地上跪着,她从进来开始就一直跪在那儿,如今膝盖怕早就受不住了。
他低头喝了口茶,像是随口:“扶殊承徽起来吧。”
南殊也被宫女扶着起身,她也不知自己这是不是沾了裴良娣的光。但不用跪着膝盖能缓一缓,坐下来的时候松了口气。
正前方,太子殿下的眼神一直似有若无的看着。却见她始终低着头,面上的半点儿神情都看不见。
指尖敲了敲桌面,这才转头看向裴良娣:“什么事?”
裴良娣被冷落了这么久,倒也并不生气,依旧温和:“是关乎当初芳奉仪一事。”
芳奉仪死是因为给殿下下药,当时殿下怒急,刚查到是芳奉仪下后便直接下令赐死。
事情在这后宫中也没起任何的波澜,只因为芳奉仪当初死的太快,像是匆匆掩盖丑事。
知晓个一丁半点儿的也没胆子敢拿这件事出来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