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第一封时,她觉得自己用词太过谨慎,仿佛不是写给未婚夫的,而是写给老祖的,于是她揉了丢在地上。
写第二封时,她拿起来左看右看,又觉得这内容太过虚浮,让看着尴尬,说是凡间逛青楼的嫖客写的也有人信。
写第三封时,她又觉得自己也太……会不会让谢稹玉觉得她爱他爱的要死要活,那也太不矜持了。
桑慈揉了一封又一封,怎么写都不满意。
写到最后砚台里谢稹玉磨好的墨汁都用完了,她还没写完。
天快破晓时,桑慈终于从桌前抬起头,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信,哼了一声,低头小心将信叠成一只信鸟。
这可是她写了一晚上的东西。
站起来的时候,桑慈有些着急,转身时,低头一看,地上到处都是纸团,但她也就看了一眼,懒得收拾,她得先去找谢稹玉。
捏着信走到门边,看到了放在一起的两束花,一束是铃兰,一束是小野花,上面还缠绕着小藤妖的藤蔓。
桑慈蹲下来,将两束花都抱起来看了看,唇角翘着,心情极好。
哼!
木头还会送花了,跟小藤学的吧!
她将小藤妖拿来的小野花放进一旁的花瓶里,抱着那束铃兰推开了门。
小藤妖迷迷糊糊睡在花丛里,听到开门的声音忙抬起头来,见是主人,就要翻身下来跑过去蹭蹭。
但桑慈在她翻身之前就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小藤妖多少有点委屈,坐在花丛里心道,主人还真是和那讨厌的小剑仙一样。
难道就许小剑仙挨挨蹭蹭主人吗!
好吧,先来先得,她晚到的,先让小剑仙挨挨蹭蹭好了。
桑慈就很满意小藤妖这一点,极为有眼力见。
她收回目光,走进隔壁谢稹玉的院子里。
谢稹玉仰躺在床上,昨夜到下半夜才堪堪闭眼睡了会儿,此时听到有人推开门,一下睁开眼。
但又很快闭上了眼睛。
桑慈还是第一次天未亮时跑到他这儿来。
进来后,她没有立刻往床边走,她背着手像是视察巡逻自己的领地一样,这里摸摸,那里瞧瞧,明明谢稹玉这儿也没什么可看的,但她就觉得每一样东西都极有意思。
就连整整齐齐放在桌上的四个杯子都显得可爱。
谢稹玉睁开眼,就看到桑慈鹅黄色的裙摆像是蝴蝶一样,在他屋子里转来转去。
那衣摆上还沾染了不少墨迹,手上似乎也有。
她忽然转了方向,朝床边走来。
他重新闭眼。
她会做什么?她想做什么?
上一次在医馆那里……
桑慈走到床边,见谢稹玉还睡着也没意外,此时还没到卯时,差个半个时辰的样子。
她施施然坐了下来。
她散开的裙摆上有墨汁的味道,并不好闻,但她身上有一股浅淡的香气,那香气弥散在空气中,谢稹玉忍不住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桑慈先仔仔细细端详了好几遍谢稹玉的脸。
他生得极好,清俊如玉,要不是性子实在太木,恐怕做个修仙界的采花贼都有人上赶着冲过来,不分男女!
就比如那位如今昏迷的贺师兄,就听说性子风流倜傥体贴,他如今昏迷,有许多青陵女弟子暗自垂泪,其中夹杂个别男弟子。
不过呢,长这么好看的人是她桑慈的人,谁痴心妄想都没用。
桑慈心中得意又快活,她伸手摸了摸谢稹玉散开在枕面上乌黑的头发。
极少看到他这么散着头发,上一回见还是他替她扛劫雷发带散了那回。
或许是昨晚上用水洗了头发。
他浓墨一般的乌发温柔地散在脸颊两侧,人看起来更温润漂亮了,那张脸白得发光。
桑慈心道一个剑修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想归想,她心中却很高兴,嘴里轻哼着小调,也不怕把谢稹玉吵醒,要不是他睡得太熟了,她铁定要把吵醒。
她将叠好的信鸟放到谢稹玉枕头旁。
但盯着看了几秒,又觉得放在那儿万一谢稹玉转个头不就要压扁了?
她又将信鸟从枕头旁拿起来,左看右看,放到了谢稹玉胸口,可她又想,放在这儿也不行,他撩开被子把信鸟压扁怎么办?
桑慈捏着只信鸟左看右看,放哪儿都不行,还是要亲手给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