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婦人照舊在江家做奶娘,再沒提過漲工錢的事,江家人都瞧著奶娘人不錯,對大小姐好,比親娘都上心。
直到有一日,江延庭發現了大小姐身上的胎記不對勁……
婦人做賊心虛,連夜逃了,再沒回過京城。
江檸歌默默無言,當年的事,她終於知道真相了。
沈逸輕輕把她攬在懷中,無聲安慰。
「江家倒是好人,即便知道她不是親生女兒,也照舊好好養在府里。」婦人哽咽著道,「可那裕王府,卻逼得我家孩兒差點自盡。」
沈逸問:「你怎麼知道她在裕王府?她又是怎麼跟你到了濟南?」
婦人這些年其實一直關注著江家,江家尋回親女兒,兩個女兒先後出嫁,這些她都知道。
親女兒當上裕王世子妃,脫離了江家,她便以為親女兒從此位高權重、高枕無憂,便三番五次想要進裕世子府,找親女兒說出真相,自己也能享受當世子妃親娘的感覺。
誰知世子妃還沒見到,就被裕王妃給抓了。
裕王妃逼她說出實情,又說,親女兒可以還給她。
婦人大驚,這才知道,裕王府根本不想要這個世子妃。
江清梨自然不願意,她在裕王府過的不好,三番五次想逃走,可她也知道,離開世子府、離開京城,她就什麼都不是了。
只能給這個又老又窮的婦人當女兒。
「所以裕王妃就讓你跟你的親娘走了?」江檸歌輕聲道,「你並不是真的病死了。」
江清梨嘶吼著反駁;「她不是我親娘!我的親娘是江府潘氏!」
和潘氏都已經反目成仇了,還想著認潘氏當親娘。
江檸歌無言以對,默默良久,道:「夫君,鬆開她,放她走吧。」
沈逸鬆了手,江清梨沒有立刻逃走,而是有些留戀得看了江檸歌二人一眼,眼神複雜。
曾經,她也是京城貴府的女兒,哪怕是養女,也衣食周全、又名有份。
哪怕居於江檸歌之下,也沒什麼不好,還多了個姐妹作伴。
「若是一切都沒發生,該多好。」她喃喃了一句,說完,又拔腿跑了。
婦人追上去,邊追邊哭喊,宛若一場人間悲劇。
「走吧。」江檸歌道,「這些人,這些事,都和我無關了。」
沈逸「嗯」了聲,珍重無比地牽起那隻手,並行而去。
-
歲末,沈逸和江檸歌提前回京了。
定下的地點其實還沒玩完,天冷了,預備等明年開春,繼續出發。
回程時經過京郊一處小村子,村上住著十來戶人家,都是佃農。
村頭,一間籬笆院裡。
年長的婦人正在教媳殺雞,媳還是個十來歲的姑娘,看都不敢看一眼。
婦人性子頗為潑辣,罵道:「農莊上的姑娘哪有不敢殺雞的?傳出去讓人笑話我們老江家!」
媳婦勉強轉過頭看著,卻還是躲得遠遠的。
「我跟你說,我以前那女兒,十二歲就會殺雞,熬的雞湯那叫一個香,別看瞧著和你一樣膽小,操持起家務來,可不含糊。」
媳婦怯生生問:「那妹妹現在去哪了?」
婦人愣了半晌,才悶悶道:「享福去了,京城的江家。」
沈逸在外面聽的清楚,轉頭問;「這便是你的養父母吧?」
江檸歌點了點頭,她對原身感同身受,養父母對她著實不算好,當初更是一點錢就把自己賣還回了京城江家。
「他們對你不好?」沈逸柔聲問。
江檸歌搖搖頭:「無所謂好不好,農莊上的女娃都是這樣,吃飽穿暖長大就行。」
沈逸道:「等我們回京,就來京郊施好喝的五紅粥好不好,只給女娃。」
江檸歌笑道:「好。」
等馬車徐徐駛過,籬笆院中的婦人赫然發現,籬笆上赫然擱著一錠銀。
明明沒瞧見人,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到在京城的養女。
不知道現在過的如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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