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軻送走醫生,看到他已經快睜不開眼睛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把燈關了,自己用手機照著回到陪護床上,「快睡吧,別硬撐了,趁現在還睡得著。」
「嗯……」沈言哼唧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他,總之他很快就睡得沒有意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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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完全大亮之後,沈言才睜開眼睛。
受傷的身體本就需要大量的睡眠才能完成身體的自我修復,再加上他重生以來,各種事簡直可以說是一件趕著一件,一點喘息的時間也沒給他留,他也真的是太累了。
沈言側頭看了看床頭柜上擺著的電子表,12:3o。
……好傢夥,怪不得他已經覺得餓了。
經過了這樣充分的一個睡眠,他終於感到頭部不再被惱人的疼痛和嗡鳴聲充滿,可以冷靜下來思考些事了。
儘管他一閉上眼,那天馬路上的慘狀就會充滿他的腦海眼前。也不知道其他傷者恢復得怎麼樣了……至於逝者,也只能希望犯罪分子能夠得到應有的懲罰,才能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了。
人生在世,真的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遇到什麼樣的意外,沈言想想自己的前世今生,不禁感到無盡唏噓。
他環顧了下室內,李重軻已經不在了,這讓他大舒了一口氣。
也終於可以安靜下來好好梳理下這幾天的事情。
而一旦冷靜下來思考,他便突然發現了一件事:這次車禍,並不在他前世所經歷過的事裡。
在前世,他也受過腿傷,但那是源自早年過度練舞,和後期出道後常年維持高強度的練習,而逐漸積累下來的隱憂,沒有得到良好的恢復,逐漸擴大,最終導致了他的一次舞台失誤。
在那之後,他才終於下定決心,去醫院開刀,接受了半月板的修復手術。
但這個時間點,顯然被提前了太多。
現下想到這點,沈言才驚恐地發現:時間線,似乎,出現變動了。
如果說直到周嶼涵入隊為止,還都是他有記憶的時間線,那麼從教周嶼涵練舞的老師變成了李重軻,到他意外遭遇了這場車禍斷了腿……已經是他所不熟悉的另一種事情發展的可能了!
……那麼,這也就意味著,他所關於前世的記憶,他拿好的前世的劇本,在這一世,很有可能已經不再生效了!
如果不能預知未來將會發生的事……他該如何避免再次走向未知的死亡的結局?
沈言感到外面雖然陽光普照,但此刻他卻仿佛身處寒冬之中。
還有這個時間線上,幾乎令他感到陌生的李重軻……
他難道真的到了一條,一切都已徹底洗牌,完全無法預測的時間線上嗎?!
那他之後到底該怎麼做……沈言頓時心亂如麻。
正想著,病房門卻突然又被推開了。
……是李重軻。
如果說沈言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是誰,他一定會說是李重軻。
如果一切不能如同前世一樣發展……是不是即便與李重軻保持距離,也很難保證他能平安順遂地度過一生?
那現在的他,該如何再處理他和李重軻的關係?
「醒了?」李重軻無比自然地坐到了沈言床邊的椅子上,「還疼得厲害嗎?需不需要讓醫生再給你加止痛藥?」
沈言胡亂地搖了搖頭,命都可能要沒,他哪還關心什麼疼不疼的?
「……那就好。」李重軻把手裡拿著的一疊紙遞給他,「我是被趙老師叫回公司開會了,這是的eros出道計劃,你先看看。」
沈言本想胡亂翻翻,應付完李重軻就算完,沒想到只看了兩頁就愣住了,「單,要打《不想愛》?!」
「是啊,」李重軻無比自然地接下去,就像沈言的疑問是完全不該存在的一樣,「你斷腿了嘛,一時半會肯定沒辦法跳了,周嶼涵又是個純手,讓他練幾天就馬上能上台也不現實。」
「我們開會時基本大家都同意,把《不想愛》提成單主打歌,這樣也能給你足夠的恢復期,國內的市場現狀對於這種帶點苦情意味的抒情歌也更吃一點,到時候社交媒體配合下,也更容易出圈一些。」
「……《不想愛》,是,我……那……」沈言還是難以置信,他實在是不敢置信,想最後確認下是不是公司又買了同名的其他的歌。
「當然了,」李重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公司看到之後就一直很喜歡,成員自作曲的噱頭也很好,本來二輪也肯定會打這的,現在不過是換一下順序。」
「公司確實是捨不得這歌,所以連等你腿長好的時間都願意,沈言,可真有你的啊,不愧是未來的大作曲家!」
「不是……這……」沈言倒也不是對自己的作曲實力有懷疑,《不想愛》在前世也確實是他們eros的代表歌曲,對於沈言自己來說也是極為滿意之作。
……但這歌,是他目睹李重軻和女練習生後輩開房後,心下傷感無法排解,才連夜寫出demo的。
如果他的記憶沒錯,在現在的這個時間點上,他根本還沒有開始寫這歌啊?!
那公司是如何拿到的這歌,甚至如今已經圍繞著這歌做出了完整的出道計劃?
沈言驚恐地發現,這條時間線,可能真的不是他所認知中的那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