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上的灰色工裝外套是在夜市地攤買的,開價七十,於梅還到四十五,拿了兩件,老張和鄭魏東一人一件。
「這姑娘一趟趟往你這兒跑,感覺挺念舊的。」於梅搖搖頭,有些可惜地嘆了聲,「以前你倆感情肯定不錯吧。」
「不是那回事,都過去了。」鄭魏東輕描淡寫一句話帶過。
氣氛變得有些傷感,屋裡就剩倆小孩玩遊戲的聲音,正玩著,饒冬青手機突然進來一通視頻電話。那小孩不小心碰到接聽鍵,畫面切到視頻通話狀態,章美霖的臉出現在屏幕中。
「冬青?冬青呢?」
小孩一愣,連忙把手機遞給旁邊大人,鄭魏東離他近,就給了鄭魏東。
手機對著鄭魏東,他起身要給饒冬青送去,剛要對屏幕中的人解釋,客廳門開了,饒冬青恰好進來,他把手機遞過去,「有視頻,小孩不小心點到。」
饒冬青接過手機,正對著屏幕,「媽。」
「在跟朋友玩?」
「嗯。」她注意到方紀輝的衣角出現在屏幕當中,連忙捂住了手機出聲口,快步走到門外。
等饒冬青接完視頻電話回屋,於梅坐在客廳東面的小塌上,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過來,「媽媽來電話?」
「嗯。我媽問我回去票訂了沒,假期出來玩的人多,怕我買不上票。」
「那你買上沒?」
「買過了,來回的票一起買的。」
借著無關緊要的閒聊,於梅不著痕跡打聽起她的情況,「這幾年這邊確實開發得挺好,來玩的人多。你有空就常來,帶上家裡人一起過來玩。」
「我媽不愛到處跑,不好去人多的地方湊熱鬧。周末在家我叫她跟我去附近公園轉轉,她都不樂意去。」
「小饒是跟媽媽住一起?」
「是啊。」
於梅臉上笑笑的,「還沒有對象呢?」
饒冬青半真半假回說:「前幾年忙工作顧不上,後來家裡著急,給安排了相親。我老家是小地方,大家結婚早,我這歲數相親可不好找。」
「現在你們這些年輕人,個個忙得不得了,把找對象的大事都給忙丟了,魏東不也是麼。」於梅滔滔不絕說起來,「我們相處下來知道的,很不錯的小伙兒,對吧。之前我給他介紹過對象,有兩個特中意他,也是很好的小姑娘,他不,怎麼說就是不成。」
「怎麼不成了?都挺合適就談談唄。」
「就是啊,我也這麼說,他心思不在這上頭有啥辦法。」於梅很替他惋惜,「你說好好的出了事,扛過來多不容易啊。前面那二層小樓不知道你看見沒,就是他搞的民宿。這邊景區剛開發,他是第一家搞這個的,人家都不看好,最後不也做得像模像樣。」
「要我說魏東真的運氣不太行,好好的,前年他戰友又得病走了,留個兒子沒人管。小孩接受不來心理出毛病了都,飯不肯吃,學不肯上,連話都不講,就待在他爸的打金店哪兒都不去。最後也是魏東管的,把什麼事都放下了,自己掏上錢,天天帶小孩看醫生去。」
幾個男人不知說到了什麼,忽然一齊大笑起來。饒冬青側過臉看向鄭魏東,見他也爽朗笑著,人放鬆靠在沙發上,身姿從容中透著穩重。看著看著,她突然一陣心酸,輕輕吸了吸鼻子,慌忙別開了眼。
饒冬青這些小動作落到於梅眼裡,看得她心裡唏噓,卻也沒再多話。
不管他們過去感情多深,現在拿世俗的眼光看,到底兩個人的差距在那裡,要走到一起不容易。
時候不早,幾個朋友紛紛起身離開,鄭魏東和饒冬青多坐了一會兒,老張去屋裡找車鑰匙,開車送他們回縣上。
到了賓館門口,鄭魏東跟饒冬青一起下車,兩人又站著說了會兒話。
今天鄭魏東毫無保留,把他的生活狀態完全展露給她,饒冬青大概能明白他的用意:不管她有什麼想法,在他那裡都是不可能。
沒由來的,饒冬青突然指著他的殘肢問:「你這傷還疼嗎?」
他大方抬起右胳膊,左右看了看,搖搖頭,「早過了疼的時候。」
「那挺好。你瞧瞧我這個。」她把發圈解開,掀開頭髮,露出那道猙獰的傷疤給他看,「你不知道吧,前年春節那會兒,我跟老闆去外地出差,路上車給碰著了,然後就成這樣了。我還算命大,老闆傷得比我嚴重,人都沒了。」
饒冬青把頭髮放下,用手梳勻,抬頭見他神色凝重,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她看。她笑著問:「嚇著你了?」
「還疼嗎?」他的聲音低低的,有些悶沉,能聽出是壓著情緒的。
「現在不疼,變天了疼,沒休息好疼,累著了也會疼。」
相較於他的沉重,饒冬青就顯得輕鬆許多。
「晚上我跟人聊天不知道你聽沒聽見?我說我這歲數回老家相親不好找對象,其實不止這個,你也知道,早些年我媽做那工作不光彩,加上家裡老的老,病的病,稍微好點的人家壓根兒看不上我。還有呢,我身體這樣,我媽不敢跟人照實說,假話扯了一個接一個,我都替她累。」
她按亮手機看了眼,時間不早,明天還得早起趕路。
「以後常聯繫,就聊聊傷後恢復感想怎麼樣?」
鄭魏東說:「好。」
「那我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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