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平底踩劍御使,再到飛行到兩人高,乃至三人的位置,中途遇到阻礙,半途墜落是常事。尋常人學御劍,短則十日,長則一月。
崐侖御劍的武場繪有陣法,可學御劍的武場,夜間不能進來。
鍾煜要加快進展,他夜夜在自己居處屋頂上往下跳,一旦能駕馭更高的位置,就把屋檐換成了庭中古柏。起飛下落間,他摔落過多回,說來也是能耐,倒是回迴避開要害,在土地上打個滾就起來。他疼了也不吭聲,學的時候就安靜地學,沒有半分吵到同寢的弟子。
在外人眼中,他是孤高聰穎的奇才。
無人知道所謂奇才,也照舊要花上一日當十日用的力氣。
聞言,鍾煜身影頓了一下,收起手中出鞘的劍,把它插入劍鞘,道:「三日。」
沈懷霜眉以橋正裡頭一顰。
怎麼那麼快?
何況御劍哪有不受傷,鍾煜身上摔打過的傷口,有認真料理過麼?
沈懷霜:「手怎麼了?」
鍾煜沒回答他,回應他的,只有少年抓緊自己臂膀的沉默。
「沒事。」
鍾煜偏過頭,仍抬著眸子,只是目光里滿是戒備和牴觸,就像被獸夾夾住的野獸。
在府邸同住的那段日子,沈懷霜就發現鍾煜有把毛病藏起來的習慣。
鍾煜藏病也就算了,他藏病偏偏不喜歡好好處理自己身上的傷。劃兩道口子就當不存在,舊傷就敷衍上兩下藥,不開裂他就不會管它,只等它自愈。
沈懷霜想了想,話鋒一轉,道:「崐侖的藥池自修建後,我不曾去過。我想你帶我去看看。」
鍾煜腳步頓在地上,黑靴點在地上,他挪了兩步。
話都像吞在了嘴裡。
沈懷霜感覺到身邊少年一時梗阻。
他閉口不言,由著鍾煜在前面走。餘光所見,鍾煜鐵著臉,皺眉看著彎繞的山路,他步伐鎮定地往一處遠道走去。
武場返回的方向上走,只見山道蒼翠。
沈懷霜袖中露出的裡衣雪白,如同絲緞般柔軟,飄蕩過兩人的間隙,一道岔路口在兩人面前,山路沒寫去向。
這段彎路被鍾煜走得悄無聲息,如同狐狸藏匿行蹤,顯然是沒用過的。
藥泉屬醫宗的領域,一靠近,一股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細聞有當歸、艾葉等藥材。
混著伴隨著泉水潺潺聲,弟子腳步聲紛至沓來。眾人結伴而來,見沈懷霜都是一拱手:「小師叔也來?」
沈懷霜頷應了聲。
他低頭時,天青色衣衫後,脖頸白皙而修長。素色的髮帶繞了一圈,又隨著動作,蕩漾在沈懷霜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