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孟夏说话的口气,常平宁知道她出现在柳家的厨房有些多余,急忙站起身。
“我想起来,家里有些事,我先回去忙了。”常平宁自觉不应该留下来探听柳小姐的私事。
“常娘子不用在意,我……”柳清婉顿了顿,“没什么事,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在做些什么,不知道是否方便?”
“方便的。”还没等常平宁说话,孟夏就应声说道,“要去给你弄点草梗吗?”
常平宁看着柳小姐点头,心里感慨:哭过的美人连点头都很有贵人气度。
三个人跟着孟夏一起走出柳家的厨房,从柳家的后门离开。
常平宁的视线落在旁边两个人身上:柳小姐一看就是贵女,哪怕身上穿的是粗布衫,一眼就能看出气质不同;孟夏大大咧咧的,动作不拘小节,像是一只在草丛里自由自在的蝴蝶。
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常平宁觉得自己平凡又普通,就跟地上随处可见的野草一般,是面前两人的背景。
“什么呆呢?”孟夏喊醒常平宁。
常平宁回过神来,注意到她们三个已经到郭家村边缘的草地上。她心里一些不可说的想法被孟夏的声音打散,只记得要替常平燕学怎么编东西,等下次见到燕燕时,再去教她。
孟夏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向眼前的两人:“每个人都跟我一样抓点草,尽可能地要保留它的草根,而且草根越长越好……”
说着,孟夏开始教她们怎么用草编东西。
常平宁和柳清婉学得很快,只是偶尔有些步骤做的不好,但在孟夏的纠正下,能够很快地回到正轨上。
孟夏看她们学得快,又多教了两个昆虫,教会她们怎么草根编织。
“你们别看着这个编起来简单,但要是碰上缺钱了,还能靠着卖这些小玩意赚个几文钱,买点馒头吃。”孟夏闲聊地说着,手上编织的动作没有停,“靠这些卖钱,总比直接乞讨要钱强。好了。”
常平宁看到孟夏手中出现了一只草编的小蜻蜓,想到曾经看到过摆摊的孟夏,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还接过孟夏编好的蜻蜓仔细看了看。
也许是常平宁的态度比较捧场,孟夏看了常平宁一会儿,又继续说下去。
“常娘子,我这还有个小建议。以后你要是去镇上或者更富庶一些的地方卖海味,完全可以再编一个好看的草篮子,再往里面放几个大海螺、大扇贝、一把花蛤,当成礼盒装卖出去,也能卖上不少钱。”
孟夏越说越觉得自己出了个好主意。
一旁的柳清婉却是捂嘴笑了起来:“你可别误导常娘子,她卖的海味,离水时间太长了还怎么活。”说着又对常平宁指指孟夏,“她脑子里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都能冒出来,你随便听听就好。”
常平宁也觉得柳小姐说的有道理,那些海味虽然是从沙滩上挖出来的,但把它们捡回家后,还是需要放到水里养着,没有听说直接放在会漏水的篮子里。
听了柳小姐的话,常平宁点头。
孟夏见眼前两人看不上自己刚刚提出的“用篮子装海货”的建议,又盯着柳清婉头上的簪子看了一会儿。
“需要用水养着的海味可能还要多些措施,但是做些饰盒说不定也可以……”
常平宁看到柳小姐无奈地冲自己笑了笑,她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柳小姐之前说孟夏的想法“稀奇古怪”。
“……清婉,你以后要是给人走礼……不是,以后我要送你什么饰的话,有个简单的草盒子装着,总比千篇一律的木头盒子好看吧?说不定把草盒子卖去饰坊,也能小赚一点。”
在孟夏说到“走礼”时,常平宁肉眼可见地看到,眼前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僵硬。
常平宁猜测,也许被流放之前的柳家,逢年过节有收不完的礼,走不完的应酬。但是现在流放到了郭家村,肯定不会像之前那样,需要独具一格的礼盒。
孟夏似乎还停留在她的想象里:“清婉,要不你自己动手用草编个带点野趣的饰盒。我们再想办法寄放到镇上的饰铺去卖,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柳小姐不赞同地摇头,但是在看到孟夏假装凶狠的表情,又改口:“好,以后我要是需要的话,一定会请你教教我怎么编。”
“啊?我还等你研究好了教教我呢。”孟夏假装意外。惹得柳小姐对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常平宁一直看着旁边这两人的互动,手上编织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让孟夏找到机会催促常平宁几句,把热闹又引到常平宁身上。
三人随意地坐在草地上聊天,常平宁和柳清婉也学会了几个草编蜻蜓、蝴蝶、甲虫之类的简单小玩意。
看着天色逐渐接近中午,常平宁主动提出,她要回去做饭。孟夏一拍脑袋,嚷着自己也要去做饭了,不然会被什么人训斥。柳清婉看着耍宝的孟夏,只能跟常平宁交换无奈的眼神。
三人路过村口的大树附近时,大树下有些正聊天地村民对她们指指点点,脸上还带着些鄙夷的表情。
常平宁看到其中就有玉花婶,猜想也许有瞎编的内容,不然怎么会刚吃完柳家的流水席,对柳家人的态度又恢复成以往那样?
柳清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回避那些村民打量的目光。
只有孟夏高傲地扬起下巴,轻声对柳清婉说:“不要理会那帮人的闲话,装作没听到。你跟她们不是一类人。”
常平宁看着柳清婉硬撑出高傲的气度,又注意到孟夏在看着自己,用口型问自己。
怎么回事?
常平宁摇头,她也不清楚,按理说,自从柳家放出流水席的消息之后,村子里的人对柳家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柳家的人再跟村里的人走在一起的话,不应该会引起闲话。
想了想,常平宁用目光示意孟夏看向那群人中间的玉花婶,学着孟夏用口型回答。
瞎编的闲话。
三个人从那帮说闲话的人身旁路过,有人特意喊住常平宁。
“伯默娘子,听说你和你婆子最近卖海胆赚了不少钱?”那人的语气很挑衅,眼神却慢慢移到人群中央的郭玉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