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玖微微低着脑袋,头皮上传来一股撕裂的疼痛感,让他眉头紧皱着:“我的那本已经写完了,没有写的又拿了一本嘛!”
方自荣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动作略显粗暴的将他头上粘贴的纱布给撕裂下来。
杨丽珍当场就翻脸了,声音粗重的大吼道:“啊是你还不准备告诉我们呢!”
毒蛇般阴冷的双眼,恶狠狠的瞪着他:“要不是你妹今晚回来数了一遍,老子还不晓得你偷偷拿出去一本呢!
才开学一个星期你就用完了一本,一个学期你要准备用多少?
老子吃饭都不有你用的作业本多呢!”
劈天盖地的怒骂声,唾沫星子飞溅的方子玖满脸都是,张开的大嘴巴恨不能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方子玖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委屈到没地说去,小声嘟囔道:“我又没有浪费过,全部拿来练字了嘛!”
以他父母的认知根本不知道写小说有什么作用,也无法接受,说是练字更为贴切一些。
啪!
“啊是你还敢顶嘴呢?练字啊是能当饭吃呢?”
杨丽珍抬起手一巴掌就甩在方子玖脸上,浑身上下散着一股让人极为不舒服的暴躁气息。
方子玖脑袋往左边歪了过去,下意识的捂住了脸庞,低垂着目光沉默不语。
杨丽珍那毒蛇般阴冷的双眼,怒视着方子玖:“啊是你晓不得家里面穷,小小年纪什么时候学会顶嘴了,作业本省着点用不会?天天读书咋不见你读出个花来?”
这时的杨丽珍全然忘记了,张立昌白天亲自来到家里劝说的事情。
更是因为这件事传到邻居的耳朵里,周围邻居的劝说让她脸面都丢光了,窝了一肚子的火气。
方子玖垂着眼帘,心里面受到的伤害,完全盖过了头皮上的疼痛感。
他母亲上一世是这样,这一世依旧一点都没变。
从来没有心平气和的好好跟他说上过一句话,不是谩骂就是毒打,要么就是甩冷眼。
能遇上她大呼小叫的那一天,已经是烧高香了。
一句解释的话语落到她眼里,反而变成了在顶撞他们。
方自荣拿着剪刀的手一顿,要不是他反应快剪刀差点戳方子玖脑袋里去。
心中无名火起,双眼瞪如牛眼怒视过去,压抑的重吼起来:“整什么!啊是不看见我帮他拆线着。”
杨丽珍冷漠的瞪着方子玖,脾气微微收敛少许。
依旧怨丧着一张脸:“天天只会克读书起什么作用,回家里这样也做不好,那样也做不好,这样也要等我做,那样也要等我做,还要贴钱供你去读书,你咋不去死的……”
嘀嘀咕咕,各种各样难听的话语从她嘴里面谩骂出来。
偌大的灶房内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的谩骂声。
压根不考虑家里面任何一个人的心理感受。
上到方子玖死去的爷爷下到方子燕,全家老小一个都没有放过,被她给挨个问候了一遍。
方子玖想要完全屏蔽掉自己的听觉,可是那刺耳的话语,宛如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不停的戳进他内心。
唯有头皮上传来一根根丝线从皮肉中抽离的疼痛感,让他还能感受到一丝活着的感觉。
这一刻。
他明明是个有父母的孩子,明明四肢健全身体健康。
可是他内心里却是羡慕那些疯子和聋子,还有孤儿。
他们永远也不会听到这个世界的声音,只看到这个世界美好的风景。
他们只需要忍受饥饿挨冻,或者是哪一天被人贩子给拐卖了。
生活中所有的恶意全部都是来自于陌生人。
大概不会像他这样会有如此糟糕吧!
连恨都不能恨。
杨丽珍骂了一阵过后,灶房内的父子两谁都没有搭理她,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
可能是骂累了,也可能是实在不知道该骂谁了,独自一人怨怨叨叨的走进了房间。
方自荣抽完了他头顶上的黑线,拿起一旁的叶子在掌心揉碎出汁液,滴落在他头顶的伤口上。
撒气似的将剪刀给扔在筲箕上,加重了语气:“以后你妈说你就好好听着些,不要只会顶撞回嘴。”
语气中不难听出带着一股极度压抑,难以掩饰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