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却激动道:“是武德侯穆家军啊,娘子年纪小不省得,老奴在十多年前却是见过武德侯回京的,那时候正值武德侯大败狄族,凯旋回京,众人夹道欢迎,热闹极了。”
原来武德侯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回京师了。
范小娘子并没有那么激动:“原来是镇守边关的穆家军啊。”倒也不是范小娘子冷漠,而是像这些军队的生活,似乎离京师很远,和她们这些小娘子,也没什么关系。她生在京师,长在京师,大盛十余年没有生动乱,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离她很远。
穆家军过得很快,须臾就剩下扬起的灰尘了。
马夫亦只是感叹一番,继续驱马前行。
秦想想一下车,就看到粉刷一的范宅,低调的原木色院门上,悬挂着两只刮刮的红色灯笼。
范小娘子比秦想想还要矮一头,但身子圆鼓鼓的。她撩起裙摆跨过门槛的一瞬,秦想想看到范小娘子的鞋面上嵌着小小的珍珠。
她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总体来说,范小娘子浑身上下,除了那双鞋子,穿着打扮都是很朴素的,叫人看不出家底来。
范家的宅子,一进门也看不出范家的家底来。
很平常的青砖铺,空荡的院子,栽的花树蔫蔫的。
范小娘子领着秦想想往灶房走,还有些不好意思:“刚搬过来不久,还没收拾利索呢。”
灶房倒是大,其实家什挺全的,没有范小娘子说的那般夸张。灶房里还有个年纪五十上下的厨娘,正在擦拭盘子。
秦想想眼尖,看到那个盘子,是个银盘。
一等贵人用玉盘,二等贵人用金盘,三等贵人用银盘,平头老百姓用木盘,再往下的,用瓷盘。
厨娘见范小娘子领着秦想想进门来,赶紧将手中的银盘塞好,又用布盖起来:“香娘子,这位是?”
范小娘子名讳里有个“香”字。
范小娘子给厨娘介绍秦想想:“这位是秦娘子,她的厨艺可是非凡,和那樊楼小东家不相上下呢。今儿我好不容才请到秦娘子,给阿娘做一顿全鱼宴。兰姨,你可得帮着秦娘子打下手。”
兰姨神色明显有些不大接纳,但她还是说:“老奴省得了。香娘子,太太今儿还念叨着你呢,说你怎又出去了。”
范小娘子吐吐舌头,转头对秦娘子说:“秦娘子,这里的家什你只管用,我得先去陪陪我阿娘。”
秦想想笑道:“好。”
范小娘子对秦想想毫无防备,兰姨却不。她本来在擦拭盘子,也不擦了,而是从柜子里翻出一摞木盘来,笑道:“秦娘子只管使唤我。”
秦想想笑道:“不敢不敢,不过得劳烦兰姨升火。”
这厢秦想想忙着杀鱼,那厢范小娘子提着裙摆,穿过垂花门,进了她阿娘住的院子。
范太太住的房间也很朴素,范小娘子进门时,她正和下人花姨坐在一起缝制衣衫。在家中的范太太,穿得也很朴素,头上只簪着两支空心的银簪子。
见女儿进来,她放下针线,关切看向女儿:“你怎一大早又出去啦?”
范小娘子很快活:“阿娘,这些日子您不是没有胃口吗?我给你请了一位很厉害的厨娘回来,给您做全鱼宴。”
范太太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你说什么?你带了外人回来?香儿,你怎不与阿娘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