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亦初看着手机,又看着已经接通的电话,到底是安静了许多。厉澄等人都不敢出声,生怕下一秒就激怒了他,就连一向活泼的唐乐乐今天都不敢说话。
蓉姨安安静静的端上饭菜,给他们一一布好碗筷,便立刻转身回了厨房。
大家都小心翼翼着,而孙亦初却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满眼都是碗里堆成小山的肉和蛋羹,吃得眉眼弯弯。
“多吃点,吃完了哥哥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你不是想吃夜市的东西吗,哥哥一会儿带你去。”唐亦荷给他剥着虾,刚要剥一个给唐安安,就瞥见孙亦初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面色不善的望着那只虾。
他咽了咽口水,将虾放进了孙亦初碗里,没再敢起别的心思。唐安安静静的自己吃,没有半点要和孙亦初争抢的意思,他自然是不会和一个生病的人去争什么的。
孙亦初抬眼瞧着众人,忽然问道:“为什么不说话?”
“谁啊?”唐亦荷以为他又看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你们啊,怎么都不说话,像哑巴一样。”孙亦初含着筷子,目光一一转动着,最后视线落在唐乐乐身上,道:“乐乐也哑巴了。”
“你才哑巴了,我是怕一会儿鱼刺卡住了。”唐乐乐朝他笑了笑,道:“一会儿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卖雪花喷雾的,我今天看到有人玩,老眼馋了。”
孙亦初点了点头,继续吃自己的饭去了。
见他没有生气,大家不免都松了口气。
吃完饭时,已是临近九点,可尽管已经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了,唐亦荷依然按照刚刚说的那样,带着他们出门散步。
天边的繁星一闪一闪着,围着月亮团成了圈,很是漂亮,很是温馨。
孙亦初跟在唐亦荷身边,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厉澄和唐乐乐则是跟在二人身后,一路无言。
远处的草地在路灯的照耀下格外娇嫩,一朵一朵的小花像是累了一般,个个低垂着脑袋,在风中轻轻摇晃着。
晚风微凉,月色正好。
唐亦荷时不时余光留意孙亦初的表情,见他没什么不对的,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想过孙亦初会抗拒出门,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对于出门,他是喜欢的,唐亦荷伸手将他牵住,低声和他说着什么。
孙亦初抿紧了唇,看不出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不要。”
唐亦荷无奈叹了口气,“罢了,不要就算了。”
他微微直起身来,继续朝前走着。明明他们的手还牵着,明明他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可孙亦初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没表达出来的失落。
“哥哥……”
“嗯?”
孙亦初看着相握的手,轻轻咬着下唇,忽然问道:“你希望我做干预吗?”
唐亦荷脚步一顿,诧异的望向他,“亦初,哥哥你好起来。做干预是为了让钱先生了解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你的情况,你这样哥哥很担心,爸爸,妈妈,还有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是吗……”孙亦初缩回了手,抬眼瞧着他,“你们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我死了,你们喜欢的阿宝,也会死?”
“亦初,在哥哥心里,你,阿宝,阿然都是你,我们都担心。”唐亦荷微微低头和他对视,伸手将他缩回的手再次握进掌中,“哥哥陪着你,好不好?”
“还有我们。”厉澄朝他微微一笑,道:“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们。”
“是啊,不管情况是好是坏,都要有个答案不是吗?好又怎么样不好又怎么样,我们依然陪着你啊,你就是你,你不是什么阿宝,也不是什么阿然,你就是你,你是孙亦初!”唐乐乐上前挽着他的胳膊,笑道:“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天塌下来还有哥哥们抵着呢!”
“乐乐说的对,你就是你,不管他们说你是谁,不管你认为你自己是谁,在我们心里,你都是孙亦初,从来没有变过。”厉澄站在唐乐乐身边,三人像一个个盾牌,将孙亦初保护着,护在中间。
孙亦初茫然的看着他们,抬眼望向远处,便见那一直跟着他的几道影子忽然就散了。
那些声音渐渐淡了,渐渐听不见了。他耳边只剩下三人的轻语,眼里只剩下三人的身影。
“明天吗?”
良久,他回神,轻声问道。
唐亦荷点了点头,“明天,哥哥陪你。不管情况怎么样,你闭上眼睛再睡一觉,醒来就能看到妈妈了,不要害怕,好不好?”
好不好?
好。
孙亦初点了点头,勉强扯出个笑来:“你们别那么紧张嘛,我又不是疯子,没必要那么担心我。”
“哎呀,快快快,快走,一会儿夜市人多了要排队!”唐乐乐见他点了头,当即转移话题,拉着人快步朝前而去。
此时的夜市早已经挤满了人,大家或嬉闹,或调侃,或倾述般聚成一堆一堆的团儿。唐乐乐拉着孙亦初鱼似的挤进去在烤鱿鱼摊位前排起了队。
“老板,三十串烤鱿鱼,十串特辣,十串中辣,十串微辣。”唐乐乐说完便付了钱,站在一边安静等着。
扑鼻的香气瞬间勾起了孙亦初的食欲。他本就没吃多少,加上心情不好实在影响,可来到这里,他的味蕾却在一阵阵香味的诱惑下苏醒了。
“老板,来二十串烤鱿鱼!”
耳边传来一道人声,孙亦初扭头看去,只见一位留着长的男子站在他们身边,一手拿着糖葫芦,嘴里还含着一根棒棒糖。可他眼里却又闯入了烤鱿鱼,这使得他不得不停下来,和他们一样站在了摊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