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过面前人,又听边谌道:“我想起来了。”
“……什么?”
“沈云归。”
温宜青心中一惊,回过头诧异看他。
皇帝站在阴影处,屋檐投下来的阴翳模糊了他的面容,他的声音喜怒不定:“他就是你的青梅竹马,你爹娘想要为你定亲的那个沈家公子?”
边谌仍记得。
他与温宜青相识后,温宜青向他吐露心事,便是不愿意接受父母安排的婚事,才逃到别庄散心。
一别经年,他早已将那位不甚重要的沈家公子忘到脑后,直到如今见到此人,见他在温宜青身边熟稔殷勤,才总算是想起这桩旧事。
他还以为那位沈家公子也早已婚配,二人各不相干,却不想他还伴在温宜青的身边,过从甚密。
“我与他只有生意往来,是朋友故交。”温宜青谨慎道:“从前那些旧事,早就不再提了。”
但那位沈家公子显然不那么想。
他堂而皇之坐在温宜青的身边,他怎会看不出,两人是抱有同样心思。
边谌张了张口,借着屋檐下灯笼的光亮,看清楚她面上的小心翼翼,顿感喉中艰涩,想说的也被堵在喉中。
阿青从未在他面前如此戒备提防,怕他不怀好意。
他本没有其他意思。
罢了。
一个沈家公子又如何,六年前青梅竹马就没有机会,再多出几个六年亦是如此。犯不着因为这个让阿青对他更加忌惮。
“善善在找你。”他说。
温宜青迟疑看着他,见他果真什么也没有再说,身后也的确传来小女儿喊娘亲的声音,她往后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
夜已至深。
酒酣饭饱,杯盏狼藉,眼看时候不早,宾客们也6续告辞离开。
文嘉和也坐着将军府的马车离开,临走之前,她拉着善善的手说:“善善,你可别忘了,后我们要一起去玩的。”
“我都记着,没忘的。”善善美滋滋说:“我们还要一起去抓兔子,我早就让奶娘把我的行李收拾好了,嘉和,你放心吧。”
文嘉和这才安心,转身坐上马车,还探出小窗与她挥手告别。
连食味楼的人也告辞离开,善善再回去,下人也已经收拾好桌上狼藉,堂屋里只剩下边谌与沈云归二人还坐着。
二人面前放了一杯茶水,气定神闲。
善善困惑:“沈叔叔,这么晚了,你们还不走吗?”
“慌什么。”沈云归笑眯眯道:“不是还要给你娘送礼物吗?你娘还没拆礼物,不拆开,怎么知道谁的才是最好。”
边谌微微颔,算是附和。
温宜青:“……”
不等她说什么,家里的小姑娘听到这话,已经兴冲冲跑去礼物堆里,将众人送的贺礼都翻了出来。她一个一个看过去。
虽然宾客不多,但贺礼却不少,那些来不了的人也全都让下人送来贺礼,锦盒高高堆起。
“这是李夫人送的,这是刘家的……”善善惊喜拿出一个,朝边谌看去:“这是叔叔你的!”
边谌点头。
沈云归坐直了,探过身去看。得到温宜青示意,善善才放心拆开,里面装的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只是一个质温润的罐子,打开便闻到一阵清茶香。
“茶叶?”
沈云归闻出来:“云城的茶叶?”
边谌:“是。”
下好茶千千万,云城不盛产茶叶,本的品种也只在本售卖。只是云城高远,一罐原本寻常的茶叶反而成了稀罕物事。
沈云归啧了一声:“云城好东西不少,就是茶叶不太稀罕。这茶味道涩而酸,只有茶水摊子会卖,不值几文铜钱,倒不如龙井毛尖回味甘醇。”
边谌淡淡道:“会有人喜欢。”
温宜青眸光微动,复又垂下眼,默不作声。